第75章Chapter 75(1 / 2)

寄生謊言 餘姍姍 10445 字 4個月前

chater 75

中午過後, 顧瑤就一直留在明爍事務所和徐爍討論案情,但她有些心不在焉,資料看到一半就會走神, 說話也會打岔。

直到徐爍輕歎一聲, 抽走她手裡那疊仿佛擺設一樣的資料,說“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研究豐正輝的案子, 說吧, 有什麼想不通的,咱倆聊聊。”

顧瑤沒有立刻說話, 吸了口氣,又安靜了幾秒才說“我又走神了。”

“在想田芳臨走前的話”

“嗯。”

“說來聽聽”

顧瑤閉了閉眼, 無聲的歎出一口氣, 內心就像是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湖麵,表麵平靜,裡麵卻暗潮洶湧, 那些暗流衝刷著暗礁, 彙聚成黑暗的軌跡線, 在她心裡深處翻湧。

而徐爍的“開門見山”就像是一個突破口,讓那些暗流衝到湖麵上來。

其實有些事情, 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徐爍意有所指道“有時候就算想明白了也未必真的明白, 或者是不能接受,非得寫下來或者說出來才行, 這種方式既能幫你梳理思路, 又能緩解心裡的壓力。”

“我知道。”顧瑤安靜笑了一下“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給我的日記總是一篇一篇的。”

徐爍沒說話。

顧瑤又道“我開始想過這個問題, 結論就是,因為你想在前期隱瞞某個人的身份。從一開始我就很想知道祝盛西的妹妹到底是誰,這個小女孩從小就有暴力傾向,到最近這篇已經我基本確定她是潛在的反社會人格,這和先天基因以及後天生活環境影響都有關,這樣的人通常很難做到不犯事,除非她一早就把自己玩死了,或者她有很好的保護傘,再不然還可以有人教她,如何克製而且有選擇的發泄,而不要被人發現。”

徐爍笑了一下,他的坐姿筆直,翹著二郎腿,看上去仿佛漫不經心,卻又好像正在克製著身體裡湧動的細胞。

他似乎有些興奮,似乎一直等待的那一刻終於到了。

顧瑤將這細微的變化看在眼裡,說“其實你一早就知道答案,但你不說,你在等我自己找。前麵的日記裡沒有提過日記本主人的名字,但我想後麵的部分應該有透露,也許透露的不是名字,也許是一個姓氏比如,那個老頭也許姓杜。”

姓杜,那指向性就非常明確了,毫無疑問就是杜瞳。

儘管顧瑤一點都不希望她猜對了,可是種種跡象都擺在眼前,她對自己的分析判斷和專業也有絕對的自信。

徐爍沒有立刻接話,但他的眼瞳卻及不可見的斂了一下。

顧瑤注視著他,直到他低聲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是杜瞳的。”

顧瑤說“雖然祝盛西和杜瞳一直在我麵前裝作不熟,可是這一個多月來發生的每一件和祝盛西有關的事,都是杜瞳衝在前麵解決的。一開始,我還可以認為杜瞳是我爸的助理,我爸讓她在連啟運的案件上幫他分憂,她難免就會和祝盛西有接觸,但那都是公事上的交接。可是後來,你給我看了他們一起看比賽的照片,我覺得很奇怪,兩人原來私下裡很熟麼緊接著,那天晚上我和你去南區分局做筆錄,出來的時候就遇到祝盛西,這個消息是誰告訴他的這件事很快就在第二天有了答案,杜瞳和夏銘之間有點交情,在南區分局門口你也看到了,所以應該是夏銘把消息告訴杜瞳,杜瞳轉而告訴祝盛西。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有趣了,杜瞳到底是我爸的助理,還是祝盛西的助理,她的表現甚至超出了一個助理應該做的事,關心的麵也太廣了。其實這些疑問一直在我心裡,但我一直在想豐正輝的案子顧不上,或許也因為我在潛意識裡不想去深挖這件事,直到今天田芳的那些話,令我不得不麵對杜瞳就是日記本的主人,也就是祝盛西的妹妹。”

到此,屋裡出現一陣冗長的沉默。

陽光灑進屋裡,午後的日頭有些刺眼,溫度也高,橫過兩人中間,清晰地照出空氣中細微的塵埃顆粒。

顧瑤垂著眼睛,看著那些在空中浮動的塵埃,心裡竟然額外的平靜。

很奇怪,她原本應該感受到憤怒,或是驚恐的,可她沒有。

直到徐爍開口說道“有些事,即便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事實並不會因為一個人接受與否而改變。”

他的聲音低沉和緩,雖然音量不高,卻透著堅定的力量。

顧瑤抬眼間對上那雙黑眸“你在前期隱瞞這件事,是因為如果一開始就由你親口告訴我,我一定不會接受,我會排斥,還會和你對抗,那麼你以後再說任何話想讓我聽進去,都會變得很難。還有,你是刑辯律師,你很懂得和人交流的策略,你也有專業的辯護技巧,你絕對清楚將一個事實強行告訴我,和讓我自己一步步看清楚想明白,這兩者之間的差彆。如果是我自己看清楚想明白,那麼我在心裡上會自己做調整,我會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從而緩解這個打擊對我的衝擊力,我會適應的更快,也會更傾向於站在你這一邊。”

最重要的是,若非今天是她自己看明白了,親口把這些話說出來,徐爍是絕對不會把這背後的故事告訴她的。

比如,為什麼徐爍要一直針對祝盛西

事到如今,顧瑤知道話已經說到了這一步,是不可能再逃避下去了,她索性直截了當的問“現在這個事實我已經接受了,你是不是應該把日記本後麵的部分全都交給我,讓我自己去了解呢”

徐爍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但太快,顧瑤沒抓住,直到他說“日記本我隻有一半。”

顧瑤愣住了。

這一點她是真的沒想到。

“你隻有一半”

徐爍點了下頭“我一篇一篇的塞給你,除了是不希望你太早知道杜瞳就是那個女孩之外,也是因為我沒有拿到全部的日記,我的籌碼不夠多。”

“所以你一開始才會那樣故弄玄虛。”

徐爍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那另一半呢”顧瑤追問,“還有,這一半日記是誰給你的”

“是我父親生前在刑警隊的同事,這些年他一直保管著這半本日記。”

“你父親生前的同事”

顧瑤忽然想到,在邵曉風的案發現場,徐爍曾經為了證實豐正輝那個當協警的親生父親身份,給了一個他叫“劉叔”的人打電話。

顧瑤問“就是你叫劉叔的男人”

“嗯。”

“那他又是怎麼拿到日記本的”

“十年前,我父親去世之後沒多久,有人寄給他的,不過他沒有追查到那個人是誰,他也沒有把日記本交給任何人。直到這幾年我和劉叔聯係上,他才交給我。”

顧瑤聽的有些糊塗,這裡麵還有一些關係她沒搞明白。

比如,徐爍的父親生前是刑警,十年前去世,按照她之前的猜測推斷,因病而亡或是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和他的工作內容有關。

比如,徐爍為什麼要一直抓著這個日記本不放,還利用日記本從她這裡下手

還有,他剛才說,那個叫劉叔的人十年前就拿到了日記本,卻一直沒有給旁人看,他收藏了多年,到了近幾年才給徐爍這聽上去像是隱藏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否則乾嘛如此小心翼翼

顧瑤心裡忽然升起一陣恐懼,那不是因為對某個危險事物的未知而感到的驚恐和畏懼,而是明知道自己已經站在深淵麵前,凝望深淵,同時也被深淵凝望的感覺。

真相似乎隻相隔一層紙了,現在隻看她是不是敢伸出手撥開它

顧瑤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

徐爍沒有打攪她,隻是給她的杯子裡續了熱水,然後遞到她手邊。

顧瑤一抖,就感覺到一隻溫熱的大手貼著她的手指,那熱度傳遞過來,越發襯托出她的冰涼。

顧瑤接過水杯,緊緊握在手裡取暖,隨即抬眼看向他。

兩人的目光近在咫尺,徐爍前傾的身體正要往回收,卻猝不及防對上她的視線,一時間誰都沒有動。

直到顧瑤說“我能不能問你,你的父親是怎麼去世的”

徐爍平靜的眸子裡似是劃過什麼,很淡“就是你想象的那樣。”

顧瑤心裡一緊“那個案子和祝盛西、杜瞳有關”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案子了。一天晚上,北區發生了一起爆炸,爆炸地是一戶姓杜的人家,房主杜成偉當場炸死在屋裡,他女兒杜瞳因為外出買東西而逃過一劫。”

“你父親覺得這個案子有疑點”

徐爍點了下頭。

顧瑤一時沉默了,她心裡已經基本上可以拚湊出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