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維揚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輕化工學院的校長,以前跟你爸是老同學。有這層關係罩著,你還怕挨批評?”
“就是這樣我才更擔心!”林卓韻說,“你知道我請假的理由是什麼嗎?”
“什麼?”宋維揚問。
“我跟領導說,我爸生病了,得趕回省城去看看。要是我半個月不回學校,係主任肯定報告校長,校長還不得以為我爸病得多嚴重啊?他們的同學關係很好,親自買禮物去省城探病都有可能!”說著說著,林卓韻自己就忍不住笑了,似乎是聯想到校長拎著罐頭看望自己老爸的尷尬場麵。
宋維揚樂道:“還是你厲害,撒謊都撒得這麼清新脫俗。”
“你是幸災樂禍吧?”林卓韻憤憤道,“從小到大,我還沒乾過這麼出格的事,都是你害的!”
宋維揚笑道:“是不是很刺激?”
林卓韻也由怒變笑,點頭說:“是很刺激,就跟飛出牢籠一樣!”
宋維揚說:“你已經長大了,不能什麼事都聽家長的,有時候也要自己拿主意。”
林卓韻翻了個身,靠在床頭拿起《叔本華全集》亂翻,恰好翻到那篇《論意誌的自由》,她悠悠說:“其實我挺羨慕你的,17歲就能自己做主,家人、朋友和同事都聽你的意見。我就不一樣,從小這個不能乾,那個不能做。你知道嗎?大學有個男生追求我,挺帥挺有才華的,我就答應和他一起吃了幾頓飯,結果我爸就直接把那個男生叫到辦公室。”
“你爸怎麼知道?”宋維揚問。
“我爸是係主任啊!”林卓韻說。
“那挺倒黴的。”宋維揚忍不住想笑。
林卓韻繼續說:“那個男生從此都不敢跟我說話了。我氣得不行,就去找我爸理論。結果我爸還說為了我好,幫我考察那個男生,隻要合適就不妨礙我們談戀愛。”
宋維揚勸解道:“你得從另一個角度思考。那個男生因為跟你爸的一次談話,就從此不敢追你了,說明他根本不愛你。”
“廢話,一個男生被係主任叫去談話,肯定嚇破膽啊,他估計都怕自己拿不到畢業證。”林卓韻鬱悶道。
宋維揚說:“他今天害怕拿不到畢業證,所以選擇躲開你。萬一哪天你們結婚了,他又遇到更好的女人,可以幫他少奮鬥二十年,你說他會不會拋棄你,選擇跟彆的女人再結婚?”
林卓韻沉默不語。
宋維揚說:“所以啊,你爸是真的關心你,怕你被男人欺騙感情。”
林卓韻沒好氣道:“那是不是以後我在談戀愛之前,都要把男人帶過去給我爸看看,他批準了我才能談戀愛?”
“那倒不至於,但還是要認真考慮長輩的意見。”宋維揚說。
“喂,你到底幫誰說話啊!”林卓韻不高興了。
這種事情講不清楚,宋維揚立即轉開話題,瞅著林卓韻手裡的書說:“咱們還是來聊聊叔本華吧。”
“沒心情!”林卓韻氣呼呼的把《叔本華全集》塞枕頭底下。
宋維揚笑嘻嘻問:“你知道叔本華的寵物狗叫什麼名字嗎?”
林卓韻剛開始沒有吱聲,背對著宋維揚裝睡,十多秒後又忍不住翻過身來,問道:“叫什麼名字?”
宋維揚說:“那是一條卷毛狗,陪伴叔本華走過最後的孤獨日子,它的名字叫‘世界靈魂’。”
“世界靈魂?好古怪的名字,”林卓韻有些不相信,“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宋維揚道:“是真的,聽說還跟黑格爾有關。”
林卓韻好奇道:“又跟黑格爾有什麼關係?”
宋維揚道:“這就要從叔本華和黑格爾之爭說起。就在黑格爾擔任柏林大學校長的時候,黑格爾哲學被封為官方哲學。叔本華就不樂意了,於是公然發起挑戰,把自己的課程安排在跟黑格爾同一時間,並在課堂上指責黑格爾是詭辯者,是江湖騙子,要求取消黑格爾的哲學家資格。叔本華把自己的卷毛狗取名‘世界靈魂’,很有可能就是在諷刺黑格爾。”
林卓韻聽得津津有味,笑道:“你繼續說。”
宋維揚道:“黑格爾和叔本華的哲學,都源於康德哲學。但黑格爾發展出了理性主義,叔本華則確立了非理性主義,前者講理,後者談情,天生就水火不容。黑格爾說,除了理性沒有什麼現實的東西,理性是絕對的力量。而叔本華呢,他說非理性的意欲是人的本質與世界的本質,世間一切事物都是意欲的載體和客觀化,理性是智力的派生,是幫助意欲生存和發展的工具。你覺得哪種說法更對?”
林卓韻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怎麼跟讀過哲學係一樣,懂那麼多?黑格爾的書,我都還沒看呢。”
“嗬嗬,隨便看看。”宋維揚笑道。
文學女青年嘛,很好忽悠的。
(PS:關於歌曲撞車的問題。《千紙鶴》雖然還有半年就要麵世,但詞曲肯定還沒出現,邰正宵是在做專輯之前,收到粉絲寄來的千紙鶴得到靈感,心血來潮寫出的這首歌。另外,他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一千零一夜》,主角不會抄,那章隻是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