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囂張妹7(1 / 2)

老和尚旁邊還放置著個禪墊,明顯是留給寧秋的,他早知道寧秋會過來。

寧秋走進去,坐在了禪墊上,雙手合起,閉目養神。

她靜心聆聽著禪音,此刻就像是被洗滌了所有塵埃,心裡前所未有的平和。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禪音停下,寧秋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此時在她身上好似籠罩上了層淡淡光輝,很快又散去。

老和尚已經是老態龍鐘模樣了,他臉上皮膚褶皺了起來,眼皮聳拉,將眼睛襯得很小,卻更顯慈祥和藹。

“冒昧邀施主前來,是貧僧之過。”老和尚站起來,同時將木魚拿起放在了佛像前。

他很愛護這些,過程很細心,若是有一絲灰塵都擦拭乾淨,甚至反複的擦拭,就好像有著臟了的烙印無法消除。

仔細回想,寺廟外麵毫無塵土,可寺廟裡卻顯蕭條,出現僧人後就不斷在打掃,保持著不染一絲塵埃。

佛講放下而非執著,老和尚這般行為就好像是陷入了魔怔的世界裡,他控製不了自己,或者說他的禪心已經有了塵埃,他擦拭著台麵,何曾不是想抹去內心上的過往。

寧秋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她同樣是站起來,抬頭望著高大威嚴有憐憫眾生的佛像,淡聲道:“被稱為禪宗六祖的慧能大師對佛的理解著過《菩提偈》,這對後世佛家弟子禪心修行很有影響,所言‘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或許每個佛門弟子都了解,大師這般行徑說明,已經不再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狀態了。”

她對佛法不算了解,但修道也要修心,若是心浮躁不定,那麼不可能會有機會得道。

老和尚已經將心給蒙塵了,他將殘魂停留在這裡,也是將佛心給留下,走不出自己內心編織的困境。

“施主所言極是,貧僧早已違背了佛理,身不是菩提樹,心不是明鏡台。”老和尚拿著袖子在擦拭台麵的動作一頓,他忽然從執著中抽離出來,就好像渡過了場浩蕩劫難,整個人又蒼老了幾分,背脊更是彎了彎。

他長長歎了聲氣,轉身顫巍巍去到了寺院裡,抬頭望著不會動的藍天白雲,“道修今生,佛修來世。貧道卻被永遠困在了這座寺廟裡,沒有今生,也沒有來世。”

這裡就是他心境所幻想的世界,不管外頭如何風景優美,可寺廟裡卻有掃不儘的塵埃,一遍又一遍,如此反複著。

寧秋揮了揮袖子,院子裡的樹全部開花,姹紫嫣紅很是美觀,在花樹下石桌上還擺放著幾壺美酒,眨眼間寧秋已經來到了石桌旁的圓凳坐下,傾倒了兩杯

在夢中她是本來模樣,墨發及腰,隻用一支素雅步搖挽著,清冷出塵。

“老和尚,你的心魔很重,一日不解,就會一直困在這裡,無法超脫。”寧秋將斟滿的一杯酒推到了對麵,她不管老和尚會不會喝,但禮數到了,就是自己飲酒也覺著暢快。

“心魔心魔,既是心魔,源頭還是個死結,又如何能解開。”老和尚如今也不忌諱什麼了,或者是他生前已經將佛門戒律給犯了個遍。

他坐在寧秋對麵,一口飲儘烈酒,又自顧自倒了一杯,頗有種借酒消愁的滋味。

瞧著行如流水的動作,若不是蒼老麵容,還真有幾分儒雅公子的姿態。

兩人沉默著喝了酒杯,寧秋唇齒間儘是酒香味,道:“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心結。”

“我當年坐化後,留下兩顆舍利子,其中一顆下落不明,還有一顆在我手中。”老和尚將一壺酒都給喝完,眼神有了些烈酒上頭後的迷離,下一瞬又恢複了清明。

他現在隻是一縷殘魂,無論怎麼喝不會醉的,隻是心裡想一醉方休罷了。

“你都坐化了,還能要回自己的舍利子?”寧秋偏頭看向他,能坐化出舍利子,那麼這老和尚生前修為應當很深。

老和尚微微搖頭:“貧僧已死,自然是要不回舍利子的,隻是有人將那兩顆舍利子放置在寺廟裡陪著貧僧。”

他在說這句話時,神情有些回憶,想來將舍利子留給他一起陪葬的人,對老和尚來說關係匪淺,否則早就占為己有了,畢竟高僧坐化留下的舍利子可是個罕見寶貝。

“你叫我過來,莫非是想讓我幫你將另外一顆舍利子找回來?”寧秋看著他的語氣,也不像是要找回來的心態。

“既然不見了,誰得到,那便是他的緣分,也不再屬於貧僧,又豈會橫刀奪愛。”老和尚搖了搖頭,他對身外之物並無執著。

“貧僧是想勞煩施主,能否將貧僧的殘魂帶去一處地方。”老和尚猶豫了半響,最後還是道出了目的。

“這是另外一顆舍利子,算是我給你的報酬。”他轉變了稱呼,以俗家的自稱來拉近了關係,“若是不嫌棄,這寺廟裡所有的佛經,也都一並給你。”

舍利子雖然寶貴,但佛經卻也是無價之寶,兩者加在一起確實是很豐厚的報酬,很難讓人拒絕。

寧秋垂眸著若有所思,她沒答應,也沒拒絕,隻是問道:“帶你去什麼地方?”

“安寧公主的墓穴。”老和尚說出這個名字時,他眉頭微微皺了皺,很快又平複下來,可是從抓緊著酒杯的動作來看,可見他內心並不平靜。

寧秋:“···”

一個男人,眼裡劃過懷念一個女人,這關係就有得琢磨了。

“你可真行。”寧秋想了想,最後隻是道出了這句話。

她這話可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單純的誇獎而已,真的,嘖嘖嘖,一段桃色佳話。

暫且先不說給的報酬還算滿意,就這個聽起來很刺激的故事,她怎麼的也得了解了解。

老和尚有些心虛的挪開目光,訕訕道:“咳,施主說笑了,那是陳年往事了,但總歸是壓在心底,無法排解。”

寧秋笑了笑:“我看也不見得僅僅是年輕時候才有的事。”

若非是舍不得,又何苦成為了執念留下殘魂不願散去。

言歸正傳,寧秋嘁眉說道:“以你的修為,就算坐化了,想要離開這裡,去找你的什麼安寧公主,應當是很簡單,可你無法離開,看來這座寺廟另有玄機了。”

老和尚本是滄桑的嗓音,此刻多了些殺伐果斷的狠戾:“嗯,當年寺廟湮滅後,其人找了個道行高深的道長在寺廟上頭建了座墓地,將我困在此處,沒有今生,沒有來世,永遠無法離開。”

“我尋找過無數辦法,終其不得解,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找人帶我離開,漫長歲月下來,我隻等到了你。”

說著,老和尚起來,他麵朝寧秋,雙手合起,彎腰說道:“懇請施主施以援手相助,貧僧感激不儘。”

寧秋覺得這人有點裝,他有佛心,也有魔心,隻是心中的佛暫時控製得了而已,時刻都在做著拉鋸戰。

“寺廟和墓地都在魚塘下?”寧秋現在就是個十歲孩子,無法單獨行動,稍微不見家人就會瘋狂招。

而且她也阻止不了村裡將魚塘荒山租出去,若是用其他極端的方式阻止會對村子名聲不好,不過這件事她爸還是有話語權的。

且她對這什麼齊老板還不熟悉,若對方真是盜墓出身,目前隻是知道魚塘下麵有個墓地的話,由他們將墓地解決掉,也省卻了一番事。

老和尚點頭:“是的,這片水源就是墓地行成風水後彙聚而成的湖泊,不會乾渴。”

“行,我先看看。”寧秋微微點頭,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做了那麼久的夢,也不知外頭天亮了沒。”

“至於這顆舍利子,我就不要了,你自己留著恢複形象吧,那些佛經已經足夠。”寧秋垂眸看了眼,她不缺這種寶貝,於她而言就是個擺設罷了。

見老和尚有些疑惑神情,她眼睛微眯,淺笑道:“莫非你想以這副尊容,去見你那心心念念的安寧公主?”

這種感情十對就有十段悲劇,她曾經也見過不少,愛得轟轟烈烈,結局也很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