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1 / 2)

莫驚春覺得自己有點奇怪。

他最近吃東西不多,總感覺小/腹像是有墜墜的感覺,這讓他不自覺總是會去撫摸著小/腹的位置。沉思了許久,莫驚春也曾試探著問過每天來診脈的老太醫,他卻笑著說道,便是懷有子嗣,地坤的氣息變化,是誰都能感覺得到的。

儘管老太醫說得隱晦,但莫驚春還是有些羞赧,不再過問。

但如果不是……那個的話,那這種感覺又是為何?

莫驚春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手頭的事情要緊,待他開始沉思起公務的時候,莫驚春就將身體上的問題都拋卻到腦後。等到晚上,公冶啟回來的時候,莫驚春看著他在燭光下還在批改奏章的模樣,心中不期然又想起這件事。

公冶啟剛剛登基,要處理的事情,自然不在少數。

他常常是忙到了半下午,才稍微有些空閒的時間,然後會回來長樂宮待一會,如果沒事,那這一天基本就過去,如果有事,那或許要在賢英殿待到後半夜再回來。

相比較公冶啟,莫驚春倒還好些。

畢竟他經常紮根在長樂宮內不出去,這長樂宮內屬於天乾的氣息還是很充足……雖然這種想法,讓莫驚春覺得自己過於離譜了。

在他沉思的時候,公冶啟驀然抬頭,微眯著眼看著莫驚春,半晌,緩緩說道:“老太醫說到子卿擔憂的事情,難道你其實是有些失望?”

莫驚春被公冶啟這突然挑起來的話頭,還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陛下,您就莫要說這話來……”但停頓了片刻後,莫驚春歎息了一聲。

“難道您便喜歡?”

“從前是不喜。”公冶啟斬釘截鐵地說道,“綿延子嗣這種行為,隻是過分愚蠢。”

莫驚春聞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公冶啟。

帝王捕捉到莫驚春的視線,不以為意地說道:“便算是寡人,也是如此。”

莫驚春:“……”

但他很謹慎。

他還記得,帝王說的是從前。

公冶啟:“眼下,倘若是你的子嗣……”他說這話的時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毛筆擱置在了手邊,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樣。

“希望長得像你。”

公冶啟好半晌,才驀然冒出這句話。

莫驚春挑眉,一時間也沒去說這到底生不生,反倒是說道:“一般人來說,不都是希望生下一個和自己眉眼相似的孩子。”他還記得,當初大哥在看到莫沅澤的時候,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在外麵手舞足蹈了好幾下,然後便不顧穩婆的阻止,衝進去房間內和徐素梅比劃,一邊噓寒問暖,一邊忍不住美滋滋地說著小孩跟自己的相似處。

在莫驚春看來,那紅嘟嘟的孩子,倒也沒哪裡相似。

但是等到莫沅澤逐漸長大後,他的相貌的確是和莫廣生有六七分相似。

莫驚春偶爾能看到大嫂看著莫沅澤怔愣出神。

那多少是有些惦記和懷念。

可是帝王聽了莫驚春的話,卻是狠狠地蹙眉,那眉宇間皺起來的痕跡,宛如一座小山,陛下的神情有些古怪,慢吞吞地說道:“如果像子卿的話,那寡人還能多出幾分忍耐,倘若是像寡人……子卿不會想看到那樣的局麵。”

此時此刻,莫驚春還不夠了解公冶啟所說的話。

隻是簡單粗暴地理解為陛下還是不喜歡孩子。

兩日後,總算挨到了老太醫所說的期限,清晨起來,莫驚春忽然發現,從前一直若有若無拉扯著他,緊繃著他的那種壓抑感消失了。

老太醫在他吃完早膳後登門,悉心為莫驚春把完脈象後,笑著說道:“總算是好了,往後,隻要兩位不再長時間分離,便不會再出現如之前的紊亂。”

莫驚春已經對這個事實麻木了。

畢竟在這半個多月內,莫驚春已經逐漸意識到,結合對自己和帝王的影響。譬如陛下是那種是肆意妄為,陰晴不定的性格,莫驚春向來不會和這樣的人靠近。

畢竟應付不來。

可莫驚春有所感覺,不管是劉昊還是德百,他們都傾向於將莫驚春當做是一個緩衝的地方,如果有什麼事情在莫驚春在場的時候說,陛下都少有發火。即便是有些狗屁不通的麻煩事。

他不是不能覺察。

陛下在遇到他的時候,態度會更為軟化些。

儘管隻是少許,可是落在劉昊的眼裡,就已經是喜極而泣。

而莫驚春自己……

儘管莫驚春不想知道,可是每次天乾回來時,他內心深處是有著隱秘的觸動。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莫驚春就連自己也看不透了。

但彆的事情暫且不管,得了老太醫的話,當天莫驚春就離開皇宮了。

陛下也沒有攔著他。

劉昊輕聲說道:“陛下,您就這麼讓莫侍郎離開……”

公冶啟慢吞吞地說道:“他心中不願,讓他留下來作甚?”

劉昊心中驚訝,這可不像是他認識的陛下。

難道是帝王遇到了喜歡的地坤,便也變得柔情了許多?

還沒等劉昊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捋出個線頭,新帝就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莫驚春外柔內方,德行周正,隻消結合並未解除,他就擺脫不了寡人的影響。抓得太緊,反倒不美。”有了這份關係,帝王理直氣壯。

劉昊:是他想太多了。

陛下還是陛下,這麼獨的性子,抓住的東西,怎可能撒手?

莫驚春經過這麼兩回,還是吃了教訓,清楚這所謂天性的東西,雖然人力可以阻止,卻也損失慘重。到底是沒再和這所謂的天性較勁。

如此一來,這近一月,就過得還算安穩。

袁鶴鳴來找過莫驚春。

他些許心虛,些許擔憂,但可不敢將自己心中的困惑和盤托出,隻是試探性地問了問。莫驚春沉默了少許,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袁鶴鳴抱著酒壇子發呆。

他一個天乾,居然和地坤做了多年好友。

倒也不是他瞧不起地坤,而是在他的記憶裡,地坤都是需要合嗬護的。可是他上看下看,看著莫驚春坐在那裡幽幽看著他的模樣,隻會嚇得後背發寒,倒是半點所謂的柔/軟可憐的姿態都沒有。

莫驚春抿緊唇,“看完了?”

袁鶴鳴:“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管莫驚春是地坤還是中庸,這對袁鶴鳴來說,都不是多麼重要。

他這一次找莫驚春來,一是為了試探他的安全,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莫家父子。

這裡說的是莫驚春的父兄。

袁鶴鳴壓低聲音說道:“雖然這兩年沒什麼消息了,但是,那個來京城的商人酒後確實曾經說過,在塞北的時候,似乎曾經見過和你兄長相貌相似的男子。我雖覺得不太可能,但是,還是試探了一二,結果卻是讓人大吃一驚,他當時所看到的人,要麼是你的兄長莫廣生,要麼一個和你兄長有八/九分相似的人。”

莫驚春沒去問袁鶴鳴到底是用什麼法子試探出來的,他三教九流的朋友眾多,就連和那個商人遇到,也不過是袁鶴鳴的本事之一,他向來在這些事情上,是有得天獨厚的嗅覺。

這也怨不得袁鶴鳴當時會在那麼風聲鶴唳的情況下,還給莫驚春傳訊。

大抵也是袁鶴鳴太興奮了些。

可是這種事情落在誰人的身上,會不高興呢?

尤其是莫驚春。

莫驚春閉了閉眼,暫時消化了這件事,沉聲說道:“當初我父親的屍體是送回來了。可是兄長的屍身卻尋不到,當時的副將說是他作戰的地方環境惡劣,最後重傷摔落下去的地方,壓根就沒有能找尋的餘地。

這個解釋,蓋因並非隻有一人這麼言說,莫驚春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倘若按照袁鶴鳴的說法,那當初,莫廣生不一定是死了,而是重傷失蹤?

那問題來了,如果莫廣生當真活著,那他為什麼沒有回來?

莫驚春對莫廣生有一種天然的篤定,如果他的兄長還活著,那也絕對不可能停留在塞北。除非,他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取決於,莫廣生當真還活著。

突聞這麼大一件事情,莫驚春心緒不寧,隻覺得心跳的速度都快得驚人,身體有些許發沉。他伸手撫住額頭,好半晌,“多謝。”

袁鶴鳴笑著說道:“這也沒什麼。這幾個月我也追著商人那條線索追了下去,將他從前去過的地方都查了出來,至少他的確是在兩年前去過塞北。而當時的情形,我也讓他都寫了下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一份明顯是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給莫驚春。

“我本來想說,如果你想要去親自查這件事的話,那或許得找找調動的門路。”袁鶴鳴苦笑了一聲,“可是現在你和陛下……這就沒辦法了。”

莫驚春尷尬地笑了一聲。

袁鶴鳴說得沒錯。

如果沒有他和陛下這一茬事情的話,莫驚春壓根不會考慮太多,會立刻想儘辦法試圖遠赴塞北。但是現在多了這麼一層關係,縱然陛下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答應解除結合,可這結合要怎麼解除?

古往今來,天乾和地坤結合後,可就當真再不曾聽說過有分離的可能。

公冶啟不可能跟著他離開皇城,莫驚春自然也就離不開。

莫驚春微蹙眉頭,期間袁鶴鳴安慰了他幾句,試圖勸他吃酒無果,並最終被莫驚春趕了回去。

袁鶴鳴去歲和他的意中人成親,那是一位女性中庸。

家裡人不太同意,可是袁鶴鳴卻是美滋滋。

莫驚春知道,他已經惦記好些年了。

袁鶴鳴騎著馬,溜達溜達地走著,正在思索著莫驚春的事情。但是這人剛拐了個彎,他突然眼前一黑,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然後被人拖進了黑暗中,獨留下他的馬匹沉默地踩了踩馬蹄,然後一路小跑著回去。

且不說袁鶴鳴的倒黴遭遇,莫驚春雖然沒吃酒,但和袁鶴鳴在一個包間裡坐久了,身上還是隱隱約約有著酒氣,不知為何,這讓他有點反胃。

莫驚春牽著好姑娘走了好一段路,這才散了感覺。

他本想騎馬,可是好姑娘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然後挨挨蹭蹭地頂著莫驚春的胳膊,像是在和他玩鬨,又輕輕咬著他的袖口,這一來二去,莫驚春也笑了,索性一邊任由著她咬著,一路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