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1 / 2)

不怪乎莫驚春有此敏/感一問,陛下這話,實在是滲人得可怕。

原本莫驚春以為,陛下喜歡孩子,是因為對於血脈的執著,再加上他隻能接受莫驚春的信香,所以才會這樣偏執。

可誰曾想,陛下這或許不隻是偏執,還是更為幽怖可怕的想法。

公冶啟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有何差彆?”

莫驚春:“這差彆可是大了,陛下,倘若您要的是延續血脈的子嗣,那還可說是為了蔓延國祚。可倘若您將其當做是器物,或者是彆的什麼……您要的,究竟是何物?”

陛下沒有說話。

他像是在沉思。

可是莫驚春卻有點不想聽到陛下的回答了。

他閉上眼,醞釀睡意。

不知不覺中,莫驚春還真的睡著了,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不是在書房,而是在寢房內,手裡頭正抓著一件昂貴輕薄的衣裳。

莫驚春沉默,這擺明了是陛下的裡衣。

怎麼,他昨晚睡著後,是抓著陛下不放還是怎麼了?可這抓著不放,不應該是抓著外套不放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莫驚春百思不得其解。

戶部一旦不忙碌,每日上值就有些枯燥無聊。上官梁明君似乎是盯上了莫驚春,有事沒事就喜歡找他閒聊,最終被她家裡的中庸給狠狠罵了一頓,這才訕訕不說話了。

莫驚春這幾日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身體的狀況,時而會有些腰部酸痛。

這讓他做事的時候多了少許不便。

但每日上值,還是蓋住了莫驚春心裡的煩心事,隻等回到家中,才忍不住坐在屋中思忖此事。

莫驚春最開始意識到自己有了孩子時,第一反應是要將胎兒流掉。

但緊接著,陛下那一番話,卻驀然讓莫驚春有了應激的不滿,倘若一個活生生的子嗣,在陛下的眼中,隻是一個器物的話,那對那個孩子來說,可謂是不公。

可莫驚春又何須考慮公不公平?

倘若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孩子的話,那何必去考慮後續?

會考慮,便意味著,莫驚春其實有想過……

莫驚春閉了閉眼,一時間,也難以弄清楚心裡的想法。不過,他低頭看了下小/腹,平坦的地方,居然會孕育出一個血肉結合的孩子,人之繁衍,確實難以形容。

在秦大夫看來,孩子在不滿三個月的時候流掉,是最安全的。

故而,中旬的時候,秦大夫就幾次過來,給莫驚春看顧身體。說是夏日,其實已經入了秋,等到七月初,就月份大了。

莫驚春上朝的時候,下意識會用朝服寬袖蓋住身形,這姿勢做起來倒是有些風度。不過,有時候晨吐和乾嘔的反應倒是止不住,莫驚春習慣了隨時隨地都會在身上帶著酸梅,壓在舌根下,多少能緩解那種衝動和感覺。

他一個人都沒說。

除了秦大夫這個知情/人外,就連大嫂和身邊的墨痕都不知道。

墨痕隻是覺得,郎君最近這些時日,吃食上的胃口越來越小,倒是有些著急上火,正在想著要怎麼給莫驚春進補。

莫驚春有時候覺得他有點好笑,但也按住了他的蹦躂。

這問題還是出在他自己,而不是吃食上。

這日,朝上眾臣議事,正是為了邊塞異族的大事,討論得那叫一個如火如荼。這其中不乏質疑莫廣生和聯絡的可信度的朝臣,這樣的議論,不是今日才起,而是從許久前,就已經議論紛紛,鬨得有些不堪。

但是新帝一意孤行,聯絡又是從先帝去時就開始的,內閣中有幾位,包括許伯衡等人都是知道的,這才按下無話。

可惜的是,自從陛下派了兵馬和大批糧草出去後,那之前按住的那一小戳人,又開始陰陽怪氣,旁敲側擊。

莫驚春尋常是不理會的。

朝中自有武將會去反詰,可也不知莫驚春這是為何,今日卻是沒忍住,張口譏諷了好些個說話的官員,發展到了後來,倒頗有舌戰群儒的模樣。那些個人平日裡是沒領教過莫驚春的嘴皮子,一旦他沒收住,想要抓住他的思辨漏洞來反駁他,可真是難上加難,好些個人都被莫驚春氣得前俯後仰,說不出話來。

歇息的時候,袁鶴鳴擠過來,大笑著說道:“平時就知道你說話能耐,可便是懶得說。今日可當真是說了個痛快,你可曾看過他們的臉色,那叫一個青白交加……”他說話的時候沒轍沒攔,聽得剛才那幾個人吹胡子瞪眼。

莫驚春下意識往邊上站了站。

之前怎麼沒留神呢?

袁鶴鳴身上慣用的香料,味道怎麼這麼重?

莫驚春覺得要被熏得受不了了。

袁鶴鳴留意到莫驚春這幾小步,傷心地說道:“你可是嫌棄我了?”

莫驚春想嘔,麵無表情地飛了他一眼刀,“剛才沒有,現在是有了。”

他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袖子裡的酸梅,到底沒有取出來吃,那太明顯了些。他抬腳往外麵走,是為了散散氣,也為了遠離袁鶴鳴那一股子味道。

隻是莫驚春還沒走出去的時候,迎麵走來的一位官員瞧見了莫驚春,原本笑意盈盈的臉色當即就沉下來,而後目不斜視地與他擦肩,在經過的時候,甚至還有些惡意地想要撞一下。

莫驚春隻覺得好笑,又覺得過分小家子氣。

而且這不過是休息時間,即便陛下沒有在,可是這些各處站著的侍從宮人,難道是眼睛瞎了嗎?這些官員的一舉一動,都會如通過江流入海,最終被彙聚起來,送達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