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傳召(2 / 2)

帳中香 花間酒 6848 字 6個月前

安歸支撐著她,感到少女在自己懷中哭得直發抖,瀲灩碧眸中閃過一絲狠意。

今日種種,他會一筆一筆記在心中,同匈奴人清算。

但此時此刻,他卻無法開口向她道明真相,隻得故作怯懦懵懂地勸道:

“那玉牌很重要麼?我們賺錢,再替你買一個好不好?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去做,我們從頭再來。你不要難過,阿宴姐姐。”

大約是演得多了,連他自己都快相信,自己同她不過是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的兩個小乞兒,需要在寒冬相依取暖、互相支撐。

也許他們若真的是這樣單純的關係,會更好一些。

可惜他須得時時提醒自己,自那日做下了決定後,眼下的一切如同幻境一場,夢醒之後便再無可轉圜。

而安歸未曾料到的是,幾刻鐘後,那少女的抽泣聲漸止,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恨恨地擦著眼淚,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我要繼續查下去。”

“命運越是阻撓我,我便越是要做成。”

即便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數月之久,但使團在黃沙之下的死相她還是未能忘懷。

金雀是她視同姐妹般重要的人,而裴訥之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裴世矩的父親。

燕檀不願就這麼放過幕後凶手。即便沒有了證據,她也決心要將這件事追查到底。

燕檀盯著安歸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真凶是誰。”

金發少年的喉結滾動一下,溫柔應道:“好。”

終有那麼一天,他會讓她知道真凶是誰,並令真凶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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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的使臣月前從金京出發,已於幾日之前到達樓蘭城,準備進入王宮麵見樓蘭國王,重新商議和親一事。

安歸曾旁敲側擊地向她提議:“阿宴姐姐是趙國人,眼下在樓蘭著實不安全。不如給趙國的使者送一封信,求他將你帶回故土吧。”

“那你呢?”燕檀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少年,問道,“你怎麼辦?難道要我把

你丟在樓蘭嗎?”

他明明最害怕一個人被丟下了。

安歸乖巧地抿了抿嘴唇,理所當然道:“阿宴姐姐對外說我是奴隸,將我一並帶回趙國。”

燕檀注視著少年那雙乾淨單純得如同一汪清泉的眼睛,內心忽然生出一些不著邊際的期盼。

她很想念趙國,也很想帶安歸回到趙國。

在那裡,他不必因為生有一雙碧色眼睛而受人鄙夷和欺侮,可以堂堂正正地生活。

但燕檀也知道,若是這次回了趙國,此生便永遠也無法再到樓蘭查清這件事。父皇亦不會出來主持這樁公道,那麼金雀和裴訥之便是真的枉死。

也許終有一日她會回到趙國去,但不是現在。

燕檀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但安歸所說也並非全不可行。趙國使臣若是知曉自己還活著,起碼兩國之間的關係也會有所緩和。

於是燕檀從攤子上買了便宜的筆墨,寫成一封匿名書信,信中說明華陽公主仍在人世,而且此刻很可能就在樓蘭城中,隻不過受製於人,希望使臣與樓蘭王廷中傾向於趙國的大臣商議對策。

她將信封好,托安歸送去趙國使臣下榻之地。

但一連等了幾日,都不見有回音,也並未聽聞趙國使臣有什麼動作。

燕檀不知道其中緣故。諸如此類的消息太多,真假難辨,使臣根本無暇查看。

更何況,那位使臣本就是趙國朝中的主和派,此行隻是奉命行事,不願旁生枝節、掀起太大波瀾。

安歸本想勸誘她亮明身份,而後放她回到趙國去,也好過陷在樓蘭的這一片泥潭沼澤之中。

這是安歸第一次生出想要放燕檀走的念頭。

但現在看來,小公主遠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堅定和富有勇氣。

暮色漸垂。安歸從使臣下榻之地離開,從街上轉回破廟,懷中揣著兩張溫熱的麵餅。

燕檀正在破廟中幫老僧抄寫經書換取食物。多虧了前來和親前她在弘福寺幫忙譯經,做起這件事來還算得心應手。

安歸踏進門檻,燕檀正在池中洗筆,見他來了,連忙跑過來問有沒有回音。

安歸低頭看著她,抿著唇搖了搖頭。

燕檀並沒有十分沮喪。她從懷中掏出一張請帖,在他麵前打開,輕聲道:“明日,我要去二王子宮中了。”

其實燕檀有些措手不及,沒有想到這麼快便能被舉薦到樓蘭王室中去。

她思來想去,覺得許是那位匈奴派的大主簿一向與二王子親近,令二王子也知曉了她的名頭,請她入宮製香。

她曾在索哲伽府上時聽侍女說過,樓蘭國這位二王子向來傾向於匈奴,趙國使團遭遇刺殺又是匈奴樓蘭王廷中人早先安排好的,便有些懷疑。

會不會,樓蘭這位二王子殿下就是幕後黑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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