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1 / 2)

帳中香 花間酒 7153 字 4個月前

“你有所不知。”骨咄見來人是安歸,長出一口氣,重新將手放到了刀柄之上。

“元孟一直未肯讓我見上一見他藏在彆苑的那中原女子,直至方才才忽然派人來讓我來這小院中辨認。我本不敢相信,然而今日一見她的容貌,我才確定華陽公主仍活在這世上,這?無恥的叛徒果然欺騙了汗國。”

“我不是華陽公主。”

脆生生的少女聲音在庭院中響起,引得院中兩名男子都不由得回頭看她。

燕檀走下石階,將顫抖的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笑盈盈地望向骨咄:“你認錯人了。真正的華陽公主和?使團不是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麼?”

骨咄冷哼一聲:“那又如何?,你同那使團裡的公主長相一般無二,定是元孟安排她做了你的替死鬼——”

話說到此處,他似乎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話語中的矛盾之處,隻覺得自身陷入重重謎團之中,眼前的一切都詭譎難辨,霎時間驚出一層冷汗。

眼前的少女鎮定自若地一語道破他的顧慮:“那你怎知不是我扮成了她呢?”

骨咄一時間思緒紛亂,驀然驚覺自己棄元孟而投安歸似是有些過於草率。

他自趕到樓蘭以來,一直對自稱是華陽公主、又被元孟藏在彆苑中的女子耿耿於懷,欲要見上一見,一辨究竟。而元孟卻一直推脫局勢不甚明朗,未曾允他去查看。

他便疑心是元孟對結盟有了異心,欲要勾結趙國。前幾日他與安歸對飲之後,便悄悄向單於遞了消息,道是元孟叛變,匈奴應轉而支持向來溫順的安歸。

但今日骨咄聽聞燕檀那一番話才發覺,局勢竟當真遠比他想象中複雜。即便他見到燕檀,仍舊無法想通為何她會出現在樓蘭王宮之中。

究竟是元孟派出替死鬼救下了真正的趙國公主,還是其餘什?麼人用眼前這?女子扮作趙國公主蒙蔽了元孟?

骨咄忽然覺得脊背一涼,直覺背後始終有人在操縱著一切,而自己不過是做了他人的傀儡,從尚以為清晰的局勢落入了更大的謎團之中。

他心思大亂,因而沒有注意到眼前少女背在背後的雙手絞在一起,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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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找出真凶,九死一生橫穿大漠,隱姓埋名?流落異國街頭,又在這深宮中委曲求全,如今終於撥雲見霧,聽得真凶親口承認了罪行。

眼下那手上有趙國使團四十一條人名?的匈奴人就在她麵前五步之內。而燕檀的袖中,為預備自己有一日遇見真凶,始終藏有一把極鋒利的小刀,若是趁他此時心神俱亂時奮力一擊,定能割斷他的喉嚨。

燕檀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向骨咄身後幾步之外的安歸。

他也正向她看來。

兩人四目相對,安歸將雙手負於身後,向她輕輕皺起眉頭。

曲則全,枉則直,少則得,多則惑。

燕檀垂下眼瞼,盯著自己的鞋尖看了片刻,複又抬起頭來,溫軟地說道:“我不過是樓蘭城中一名?尋常的中原女子,還請大人莫要憂心。”

她話音才落,院門外便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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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孟身上是一襲繁複的華服,形色匆匆,想必是從宴會上匆匆找來,見三人都聚在這小小偏院中,不由得麵色一沉。

他上前來,向骨咄行樓蘭禮儀:“派去迎接的侍女前來告訴我未曾見到我的未婚妻子,想是她不慎迷路誤入此地,替大人添了麻煩。宴會籌備還需她的幫助,還請允許我將她先行帶回,片刻後宴會上再與大人請罪。”

說罷元孟拉住燕檀的手,將她向院門外帶去。

骨咄本欲追上去說些什?麼,卻被始終站在他身後的安歸拉住,後者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元孟,衝骨咄搖了搖頭。

燕檀心知宴會籌備需要自己的幫助隻是托詞,一頭霧水地被他牽出了偏院,看到薩耶正滿麵擔憂地站在院外向這?邊往過來。見元孟將燕檀帶出,薩耶似是鬆了一口氣。

想必是她在同骨咄對峙之時,薩耶偷偷溜出去,替元孟報了信。

薩耶果真是元孟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她下意識回過頭去尋安歸,看到安歸的視線落在元孟牽她的手上,眯了眯眼睛,神情十分不悅。

“今日怎不見你身上有往日的香氣?”

燕檀渾渾噩噩地被牽著向側殿走去,還未從種種震驚中回過神來,便聽到元孟的聲音如此問道。

她抬頭看了看元孟,後者收斂了方才麵對骨

咄和?安歸那副極為時陰沉的神態,正微微側過頭來對著她笑。

之前元孟待她也很斯文,但燕檀總覺得那樣的溫柔中始終有一種隱約的疏離。今日卻似乎有些不同。

但燕檀麵對他時,卻有些不寒而栗。

她斟酌再三道:“毗伽公主很喜歡我的香露,所以我送給了她。想著今日她也許會在宴會上用,為了不使公主尷尬,我便不再用了。”

元孟點了點頭,帶她走入側殿,命侍女上前,重新替她整理衣裝,又安慰道:“方才令你受驚了,皆是我思慮不周,沒有親自派人去宮門迎你。我並不知道為何會有人將你引到那座小院,同那心懷鬼胎的匈奴人見麵。至於毗伽麼……你其實不必擔憂,今日毗伽並不會出現在宴會上。”

燕檀瞪大了眼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