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1 / 2)

帳中香 花間酒 6273 字 5個月前

正殿內西域諸國使臣雲集。樓蘭老國王還未曾現身,因?此身著各式不同風格華服的使臣正推杯換盞,宴前小敘。

殿外成列的侍者守著那些使臣攜帶的賀禮候在廊上,一列又一列美貌的盛裝侍女從殿外托著美味珍饈步入殿中。

殿內壁爐裡的爐火燒得劈啪作響,將偌大的殿內都烘得暖意襲人。觥籌交錯之間火光搖曳,還有醇厚的熏香氣息。

燕檀隨著元孟落座在下首,她的視線停在四麵牆壁的棕色掛毯上。

那些掛毯上繡著許多頗具異域風情的紋樣,未曾待她辨出那些紋樣究竟都是什麼,便被一旁前來拜賀的使臣打斷了思緒。

“想必您就是樓蘭尊貴的元孟殿下。”那長著卷曲濃密胡子的使臣脫下帽子向元孟和燕檀行禮,“我是高昌國國王的兄長闞首歸,此次特來代替我國國王陛下敬祝樓蘭國陛下與元孟殿下身體康健、福祚綿長。”

元孟亦向他回禮。寒暄片刻,闞首歸將視線轉到燕檀身上,熱情笑道:“我在高昌國久聞殿下大名,倒是未曾聽說過殿下身邊有位如此貌美的中原姑娘。”

他當然不會對元孟身邊的女人有什?麼好奇,而是見燕檀是中原麵孔,想要探聽樓蘭與中原三國的往來動向。

畢竟在這樣的場合,若非是正妃,幾乎不可能出現在元孟身邊。而能夠做王儲正妃的中原女子,大多是聯姻而來。

但西域諸國隻聽聞元孟將要迎娶匈奴公主的傳言,並未料到今日跟隨在元孟身邊的會是一位中原少女。

難道樓蘭不再與匈奴結盟,而是轉向了中原?

殿內有相同疑惑的使臣不在少數,自燕檀踏入正殿內,便能感受到其餘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高昌與樓蘭相鄰,一向還算和睦,闞首歸不過是使臣中較為大膽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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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檀方才一直在出神琢磨,為何元孟要對自己吐出那番驚人之語。

莫說他是樓蘭王儲,他想娶一名?趙國的公主,不過是再向她父皇提上一提便能如願;單論她現在落入他的手?中,他若是想娶她,也不必顧及她的意願。

如此一來,燕檀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便是,她察覺到元孟曾與匈

奴合謀殺害使團的事?情已被元孟知曉了,他想要溫言誘哄她站在他這一邊,以防她對趙國吐露實情,阻礙他與趙國結盟。

即便平日裡經常裝作沒有頭腦的懷春少女,也不代表她可以在這種事?情上任元孟拿捏。

燕檀暗暗攥了攥拳頭,默默環視四周,在正殿的人群中四處尋找安歸的身影。

她聽到元孟對闞首歸笑說:“說來我與枕枕之間也算是飽經波折,這才雲開月明。待到我與枕枕大婚之日,定邀西域諸國王侯一同宴樂,到時首歸可要記得賞麵前來。”

“當真波折。”

一道清朗戲謔的人聲插了進來,燕檀回頭看去,隻見安歸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與元孟身後,正背負雙手?,微微笑道:“想必這波折之中,也包含那位匈奴來的毗伽公主吧。”

元孟麵色一沉。闞首歸卻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安歸,又看了看元孟。

安歸仿若完全沒有意識到一般,繼續說道:“我都預備好喝王兄與毗伽的喜酒了,今日才知道王兄準備另娶他人。哦,還是說,王兄準備先?娶毗伽,再娶這位中原姑娘?”

元孟神色有一瞬的陰冷,隨即又如往日般溫柔斯文道:“安歸莫要胡鬨,讓人看了笑話。枕枕是你未來的王嫂,你?如此針對於她,也會令她寒心。”

似乎是被元孟的話所刺痛,金發青年眯了眯眼睛,那雙碧色的眼眸中略過一絲深沉,他似乎是反問一般輕聲重複道:“王嫂?”

而元孟未曾聽到他這一聲幾不可聞的低語,連忙向闞首歸行禮道:“王弟年紀尚小,難免頑劣,見笑了。”

他話音才落,殿內原本喧鬨的人聲霎時安靜下來。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被侍女從側殿攙扶著走進殿來,坐於上首。元孟和安歸神色皆是一變,同諸國使臣一道向國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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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檀還從未見過這麼滄桑的老?者。

錦衣華裘將他蒼老?的身體牢牢裹住,隻露出乾癟枯瘦的麵龐,還有垂落的雪白胡須和眉毛。除了方才接受眾人朝拜之時,他就沒有再改變過姿勢。

殿內的樂師正演奏龜茲的曲項琵琶和篳篥,身姿柔軟婀娜的舞女和著樂曲緩緩起舞,四肢係著金鈴,在清脆的鈴音中

眉眼含情,頻頻向在座的賓客暗送秋波。

滿座賓客興致極盛,但老?國王似乎根本不曾欣賞過任何樂舞。他獨自坐在上首,幾乎動也不動,燕檀甚至分辨不出他是否那樣坐著睡著了。

他蜷縮在自己的世界中,與這場宴會中有一層屏障相隔。

燕檀還記得,這次三日盛宴名義?上是為慶祝老?國王生辰而設。但毫無疑問,自各國使臣輪流獻上賀禮之後,開宴以來,元孟才是這次宴會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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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矩向元孟稱病,並未來參加今日的宴會。但骨咄卻坐在安歸左側,自開宴以來便麵色沉沉地看著燕檀和元孟。

安歸則原本坐在元孟左手邊,但眼下已經消失了近兩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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