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充滿了複仇的快意。
李慚恩殺了一個又一個,一步步地逼近。
他身後十幾個黑衣劍士,倔強地跟著他。
他們都已經遍體鱗傷。
他們已經疲憊至極。
他們已經幾乎握不住劍。
但是,他們依舊在前進。
屍體拖慢了他們的腳步。
血液麻痹了他們的神經。
有的人無聲無息的倒下,力竭而死。
有的人為同伴擋住了長矛,被高高挑起,而後再空中被長矛撕成兩?!
……
“嘭!”
一聲悶響,李慚恩砍殺了最後一人。
他手中的長劍,都握不住落在了地上。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多少個。
但是他的身上,卻是血水。
每一處肌膚,每一寸表皮,都流淌著新鮮的血液。
有他的,更多的是敵人的。
他已經精疲力儘。
身後,隻剩下兩個黑衣劍士。
一個斷了手。
一個背上插著長矛。
最後三人。
他們隻剩下三個。
隻剩下三個。
三個。
李慚恩撿起了長劍,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血液從睫毛上不斷滴落,李慚恩眨了眨眼,一股沉重的酸澀讓他幾乎忍不住要倒下。
肌肉中傳出的酸麻,咽喉中傳出的灼熱。
嘴唇裂開,灌進了不屬於他的血液。
周圍的長矛森然對準了他們三人。
數百黑衣劍士,橫屍於此。
屍積如山。
短短的風月大街,這一夜,死亡人數不下千人。
三個人背靠著背,手牽著手。
他們的周圍都是屍體。
哪怕是一個手持廢鐵的兒童,現在都能擊倒他們。
但是周圍的士兵們卻沒有再動。
戰局已定。
每一個虎賁士兵的臉上,都帶著一股吃驚和畏懼,以及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佩。
今夜來的這些黑衣劍士。
沒有一個跪著生。
每一個,都是站著死。
戰死。
殺到敵人都心驚膽戰。
石傲下了馬,他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朝著三人走過來。
武林人士中帶頭的一個,也走了過來。
武林人士中帶頭的一個,是一個絡腮大漢,他走到了李慚恩的麵前,神色複雜。道:
“我一個人,殺了你四個手下。”
“但是你一個人,殺了我二十七個人!”
“我不欠你的。”
他看了李慚恩身後的兩個黑衣人,那是兩個年輕人,他們受了重傷,但是年輕的臉龐上卻都是那麼堅毅。
堅毅到沒有一點兒的表情,淡漠無比。
“你的這些黑衣手下,都很厲害,很勇敢,他們也都賺夠了本,所以,我們的人,不欠你的人的。”
“我叫胡大勇,很俗的名字是不是?他們叫我塞上飛鷹。”
“對不起,我今天不該來這裡的。”
他忽然跪了下去,朝著李慚恩,磕了一個頭。
“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今夜在這裡,隻是因為當年欠了九幽道君人情。”
“但卻殺了這麼多的義士。”
“這一個頭,就當了結了吧!”
說完之後,他站起身,眼中依舊十分複雜。
“對不起。”
他轉身離去。
帶著自己帶來的武林人,全部撤離!
……
李慚恩淡漠地看著這一切。
他緩緩重新握緊了長劍。
“張小三,趙武,你們還能戰鬥嗎?”
李慚恩緩緩開口。
他問著自己最後的兩個同伴。
張小三,趙武。
兩個實在再平常不過的名字。
他們本來也隻是兩個平常的農家少年。
隻是在西南的時候,他們衝在最前麵,把手中的掏糞釘耙舉得最高,衝向巴山雨的士兵,高喊著放了李圖……
從那以後,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改變。
他們走上了這條路。
一身黑衣。
他們每一個人,都還記得那一夜。
他們無數人救下來的李圖,親自朝著他們下拜。
李圖說。
你們穿黑衣。
但是要行正義。
假如有一天不得不去死。
那麼,請為正義而死。
如果你們缺一個伴,隨時可以叫我。
於是乎,他們走到了今天。
趙武沒有遺憾,他的手斷了,卻是笑了笑,他的牙齒像月亮一樣白。
“李大哥,我還想再殺一個。”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
張小三的背上還插著斷矛。
他低頭看了一眼從胸膛前刺透的槍尖,抬頭,眼神中有點兒執拗。
“乾這幫孫子!”
他低低咆哮了一聲。
李慚恩於是舉起了長劍。
他的長劍對準了一步步走近的石傲。
石傲銀亮的盔甲,反射著天上的月光,熠熠生輝。
他輕蔑地盯著三人。
話語冷漠。
“不要怪我無情。”
“要怪,就怪李圖當初,不該將我石家的土地,榨取去給那些安樂城的賤民修建所謂的廉價房屋!”
“割我們的肉,就做好死的準備!”
“今夜,是我們的複仇之夜!”
“世家大族,永不忘記仇恨!”周圍的士兵,驟然舉起了長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