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年。”
……
太宰治到底有多久沒有踏入這個酒吧了,好像是在織田作死後他便沒有過來,時隔四年再次踏入這裡,酒保還是原先的酒保,他還是如此熟練的將他慣點的酒送上。
那酒還是原來的味道。
最熟悉那本書的是異能特務科的首領種田長官,但他現在因為天人五衰的襲擊處於昏迷狀態,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但是沒關係,還有一個人。
“所以,小子,你找老夫有什麼事?”
夏目漱石坐在太宰治身邊,手中是一杯茶水,在酒吧存在的茶水雖然讓人有些驚訝,但對象是夏目老師似乎也沒有那麼奇怪了。
“找夏目老師還真是費了我一番功夫呢,但找到了也算是不虛此行。”太宰治笑眯眯的說:“夏目老師,我想問問你關於書的事情。”
“書?”夏目漱石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你問書乾什麼?”
太宰治笑著說:“夏目老師不要緊張,我不會做什麼可怕的事情,我隻是問問而已,比如,這本書的改變世界會造成什麼影響。”
夏目漱石喝了一口茶水,他眼中帶著謹慎,“那本書是高於異能的存在,他會改變世界,甚至包括記憶和痕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使用者的記憶也會被篡改。”
“那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
橫濱之所以一定要守住,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本書的存在,一旦書落入不懷好意的人手中,那麼整個世界都會亂套,最可怕的地方是沒有人知道凶手是誰。
甚至連凶手自己都不知道。
太宰治看著酒杯,麥黃色的酒液混合冰塊隨著他的動作在杯中流動。
“那麼,夏目老師,我想再問一個問題,如果有人用書改變了世界,如果再用書頁改回去的話,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事情,那些失去的記憶還能回來嗎?”
“你是為了什麼問這個問題?”
“當然是偵探社。”太宰治笑著說:“天人五衰利用書頁改變了世界,我隻是稍稍有些擔心。”
夏目漱石喝了一口熱茶,“原來是這樣。”
“首先,書的發動條件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有因有果,如果想要結束這個局麵,那麼就需要同樣寫個簡短的有頭有尾的故事。”
太宰治眼睛微微一亮,“意思是,這是可行的?”
“是這樣沒錯。”
“我知道了。”太宰治鳶色的雙眼中似乎像是有星星亮起,他溫和的道謝,“夏目老師謝謝你。”
夏目漱石看著他,“不用謝,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夏目漱石歎了口氣,他端著茶杯離開,“不要讓事情變得無法收手。”
咽下酒杯中的酒水,冰塊在他嘴裡緩慢融化,既然再冷硬的人也是有溫度的,這時作為一個人的代言詞。
右手捂住胸口,那是指環的位置,太宰治眼中帶著笑意。
“沒關係,我會找回來的,把當年掩藏掉的全部,一起找回來。”
“在此之前,我要去調查一下其他事情,沈希,再等我一下,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付錢後離開酒吧,太宰治抽出酒吧門口的雨傘,吧嗒一聲,他打著傘低頭走進雨中,隱藏在那些同樣打著傘忙碌的人群中。
織田作之助的死亡是森鷗外一手促成,但其中也有魔人費奧多爾的引導,如果沈希存在他18歲的生活裡,甚至將戒指留下來,他是不是可以判定,沈希這一次失蹤是去了他18歲的時候。
原來如此……
太宰治勾起嘴角,雨水砸到透明傘上,他抬起頭來能夠看到劈裡啪啦的雨滴。
所以,他們這算是誰救贖了誰?
管他呢,隻要他們在一起就好。
“太宰君。”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太宰治腳步一頓,在走動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
太宰治轉過身來,森鷗外站在不遠處笑看著他,旁邊的黑手黨成員正給他打著傘。
“哦呀,是森先生啊,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森鷗外並沒有走過來,他隻是等著人流離開,等周圍沒有幾個人後,森鷗外這才繼續開口。
“我記得太宰君和沈君離開到了華國,為何你回來了?”
太宰治抬頭做思考狀,“是啊,為什麼呢?或許是因為假期結束了,反正就回來了,森先生不會連我在什麼地方都要注意吧。”
“不。”森鷗外搖搖頭,“我隻是來提醒你一句,你和魔人出逃的事情已經被傳過來,獵犬們正在追捕你們,尤其是你,太宰君。”
“呆在這裡是打算再次被抓回去嗎?”
太宰治搖搖頭,“我還沒有這個打算的唉,雖然坐牢這種事情很新奇但是坐一次就夠了,當然,如果森先生不和他們說的話,他們也不會知道的,對吧?”
“如果你不再半夜潛入港黑的資料庫的話。”
“成交。”太宰治鳶色的雙眼中都是笑意。
看著森鷗外離開,太宰治在一瞬間收起笑容,他轉身繼續往前走,瓢潑大雨的世界似乎隻有他一個人。
這是他和沈希分開時間最長的時候,自從相遇後他們似乎一直都在一起,在一起的不覺得,但一旦分開,太宰治才發覺,自己是這麼的想念他。
這個世界上應該再也沒有另一個沈希了。
啊,真想知道以前的真相啊,將這些全部記起,他可知道18歲的自己有多難搞。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既然他做出這個決定,那麼就說明這個行為在某種時候是有用的,貿然破壞可能會造成反效果。
而且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的另一件事,如果沈希從未來回到過去,會不會乾涉過去,織田作會不會,並沒有死……
他需要去弄清楚這件事。
來到織田作的墓碑所在地,太宰治還清晰的記得自己是如何將滿身血跡的織田作從那地方帶回來,又是如何將他埋進泥土中。
那蒼白的臉色和殷紅的血跡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第二遍。
人在將死之時才會明白,人的一生其實是為了尋找救贖而活。
這是最後一刻織田作之助和他說的話,太宰治到現在還記得他眼中的無奈和悵然。
“抱歉織田作。”太宰治雙手合十,他閉上眼睛小聲呢喃著,“我必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這裡。”
將雨傘扔到地上,太宰治拿起自己帶來的鐵鍬開始挖,墓碑下便是織田作。
他將織田作埋得很深,因為不想讓外界打擾他,但是現在卻成了他的困擾。
挖墓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適合他這樣的體力廢啊。
終於挖到最底層,太宰治鬆了口氣,天色開始晚了,雨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太宰治蹲在墓坑中重重的呼吸著,雨混合著泥將他的衣服搞成亂七八糟的模樣。
從泥中抱出一個盒子,太宰治小心的將它打開。
但這裡麵是空的,並沒有他記憶中的骨灰,有的隻是一張讓他相當熟悉的照片。
照片中織田作之助坐在中央,他和安吾一左一右,但不同的是,照片的角落中多出了一個黑色的衣角。
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太宰治笑了起來。
這是一個幾乎落下淚來的笑容。
“真是賺大了啊織田作。”太宰治坐在地上,“我要怎樣才能償還,把我自己賠給他都不夠吧。”
“你還活著……”
“太好了,你還活著。”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在落雨的聲音中不是很明顯。
……
將照片藏在懷中,太宰治開始修複墓地。
花費了一晚上的時間才將墓地恢複原樣,太宰治撿起被自己扔在旁邊的雨傘,在破曉的陽光中往山下走去。
雨停了。
太宰治看著那微弱的陽光,片刻後將雨傘收起,身上的泥水讓他看上去很狼狽。
原本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見一個人,雖然現在是清晨,時間尚早,但也不至於連一個人都沒有。
所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找到了。”穿著軍服的人從巷子中走出來,那是一個很熟悉的人。
“哦,原來是獵犬啊。”太宰治勾起嘴角,鳶色的雙眼中帶著玩味兒。
立原道造盯著他,“你不驚訝嗎?”
“驚訝什麼?驚訝你是臥底嗎?”太宰治似乎對於這件事接受良好,就像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獵犬來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來抓捕逃犯。”條野采菊從他身後走出來,“竟然能從默爾索逃出來,不得不說,你是真的很有本事。”
“不不不,有本事的不是我。”太宰治小聲說:“但是很抱歉啊,我沒有時間和你們在這裡拖著,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再見了。”
條野采菊笑了起來,“你覺得自己還有逃出去的餘地?”
“為什麼沒有?”
太宰治歪頭,“你們的勝算僅僅隻是體術比我強罷了,異能對我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在很多時候,體術並不是一切。”
立原道造突然想起在港口黑手黨關於這個人的血腥傳說。
“條野!讓開!”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所以啊,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會來,也提前做好了準備。”
太宰治溫和的笑著,“你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