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沈希的父親是孤兒, 姓繼承與孤兒院院長,意外發生後, 他們的後事是由小姨和外祖父處理的,他們被埋在一個很安靜、很整潔的墓園。
守墓人將他們帶到地方, 接著安靜的退走,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太宰治驚奇的看著守墓人離開,越發覺得這人可能是一個隱藏頗深的高手,華國不是盛產這種隱藏在幕後的高手嗎?
本身太宰治就是一個足夠聰慧的人, 他的情商和智商皆在常人之上, 在這種時候當然也不會做出什麼讓人反感的事情來。
太陽顫巍巍的從烏雲下麵露出腦袋來, 但雨卻沒有停止, 下的很小很小,這場太陽雨似乎還要持續一段時間才會停止。
將懷中的百合花放到墓碑前,沈希看著碑上的名字, 以及已經褪色的照片。
他們是合葬, 裡麵是他們兩個人的骨灰。
“抱歉,這麼久才想起要來看看, 因為我一直覺得, 隻要我死掉就會見到你們。”沈希小聲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生與死的界限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彆, 或許是我錯了。”
“你們是不是等我等了很久?”
小雨落在百合花上, 晶瑩的水珠灑在上麵, 像是去清晨凝聚的露水, 帶著清新的美麗。
太宰治站在身後後麵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比起沈希家中的相冊,即使有人更替照片也顯得憔悴泛黃,他的父母很年輕,不超過30歲的年齡讓太宰治覺得自己是在看同齡人。
雖然是長輩,但因為去世的太早,所以根本找不到對長輩的敬畏嗎?
將雨傘放到地上,擋住百合花,沈希微微勾起嘴角,這是一個很舒服很溫和的笑。
最起碼太宰治從來沒有見過。
沈希也並不是永遠不會笑,但他的笑容裡總是帶著一些負麵情緒,有的尖銳有的嘲諷,比起正常人都帶著一些難以言喻的詭異,像這樣平和,甚至是溫和的笑意,太難得了。
就像是將那層黑暗麵撕下來拋棄,隻留下內心深處一點點陽光,特彆耀眼,又特彆溫柔。
“雖然可能和你們想象中不太一樣,但是,我還是長大了,再過幾年就和你們一樣大了,所以,不需要擔心,而且,我也有找到一個很喜歡的人。”
喜歡到滲透骨子裡的那種……
“所以,我會試著努力活下的。”
為了一直關心我的人,為了我的救贖。
回去的路上雨越來越小,等走出墓園的時候雨已經停止了,太宰治將雨傘收回來看著天邊的陽光,刺眼的光線在此刻也那麼溫和。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是啊,乾什麼呢?”
太宰治背著手,他抓著雨傘麵對著沈希背著走,像是小孩子一樣跳脫,“其實我有點想和沈希一起去各種各樣的地方玩,可是我的假期好像越來越短了,真遺憾。”
“還有不到一周時間了吧,看樣子需要回橫濱了。”沈希看著他,“前麵有水坑。”
“唉?”太宰治急忙停住,但還是踩進了水裡,“哇嗚,好倒黴呀。”
沈希歎了口氣越過他繼續往前走,“如果太宰好好看路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難道不是因為沈希提醒我提醒的太晚嗎?”太宰治笑著追上去。
溫暖的陽光灑在兩個青年身上,他們一前一後像是在追逐,不一會兒後麵的人追上去,並排著一起走在路上,像是最普通的朋友,除了樣貌外不會被人注意的平常人。
或許就是如此,隻有和彼此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才會成為真正的‘常人’。
回到霓虹的第一天,他們沒有去橫濱,而是回到東京,赤司家對於沈希的歸來相當歡迎,最起碼在太宰治看來,赤司家的孩子赤司征十郎是很高興的。
對於沈希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太宰治在觀察後確定了一個事實。
他們可能認為自己無法管束住沈希,所以由著他滿世界走,但如果沈希有事他們還是會幫忙,就像是無奈所以放任孩子流浪的父母,不是不想管,隻是沒辦法。
作為一個讓長輩無奈的壞孩子,沈希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大家的無奈,反而對於無人管束的情況相當樂意。
赤司夫人的死亡已經過了幾個月,大家的情緒也差不多都緩了過來,那時候在墓前哭泣的少年也和之前有了不同的樣貌。
墓園中,小姨還是記憶中熟悉的模樣,時間將她定格,永遠停留在最美好的片刻。
一連見了三個最親最愛的人,沈希的心情也沒有多少起伏,太宰治很明白他的想法,死亡是美好的代言詞,他親愛的家人離開是去了美好的所在,比活著的煉獄更幸福的地方。
或許這種時候太宰治才會覺得,沈希的想法真的很好。
不會難過,甚至懷抱扭曲的希望。
我所愛的人,我最見不得的就是你的悲傷。
“你去接一下征十郎吧。”在回去的時候,赤司先生說:“征十郎一直都很想你,如果看到你去接他的話,一定會很開心。”
“這樣。”沈希點點頭,“他還在帝光嗎?”
赤司先生點點頭,“嗯,好像是在和同學打籃球。”
在確定當一個老師的時候,沈希考教師證的同時也把霓虹的各種學校翻了一遍,帝光也在資料之中,這個學校不同於冰帝,是個真正的普通學校。
走在學校裡,太宰治對學校內部帶著一點好奇,他從來都沒有上過學,所以這些地方還是頭一次來。
“打籃球的話應該是在體育館吧。”
太宰治看著他,“我好像記得你上次和我說過,你弟弟的籃球隊伍裡有一個時常看不見的成員。”
“是這樣沒錯。”沈希點點頭,“我也不太清楚,但赤司說他是單純的沒有存在感。”
“咦……好玄幻啊。”
推開體育館的門,瞬間便能夠聽到裡麵傳來的聲音,像是被開門聲驚了一下,還在打球的少年們轉頭看向門口,沈希走進來,麵無表情的他看上去相當有煞氣。
“哥?”赤司征十郎愣了一下,他將手中的籃球扔給旁邊的人,連忙跑了過去。
“哥你回來了!”
沈希點點頭,“剛從華國過來,就先來看看你們,這是太宰治。”
太宰治……
赤司征十郎情不自禁的看向沈希旁邊的人,他和沈希一般高,身材瘦削,穿著一件沙色的風衣,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像是資料中那個可怕的人。
是的,赤司家調查過太宰治,在沈希離開的時候赤司先生就將橫濱那一片調查的底朝天,當然也包括這個和沈希距離最近的太宰治。
雖然有一些已經查不到了,但從一些能夠調查出來的東西中便能夠窺測出一些黑暗的東西,那些滿腔的罪惡和□□裸的血腥事件,全都是這個人一手操辦。
一個相當可怕的人。
“哇,原來小赤司還有哥哥嗎?實在是太驚訝了,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金色頭發的少年跑過來,一看就是一個相當活潑的男孩。
赤司征十郎轉頭看了一眼,不隻是黃瀨涼太,其他隊友都因為好奇湊過來。
“我明明有說過,之前沈希哥還有過來看比賽。”赤司征十郎道:“你們忘記了嗎?那一場比賽我有向觀眾席示意。”
“哈?我還以為你在和誰搭訕。”青峰大輝聳聳肩。
沈希看著他們,“你們訓練結束了嗎?要一起出去吃東西嗎?”
“咦?可以嗎?”
“當然可以,沈希哥從來不會開玩笑。”
太宰治看著他們,片刻後他笑著說:“喂,你們知不知道沈希是個老師,也是教中學的,應該是和你們一個年級的……國中老師哦。”
眾人愣了一下,然後齊齊盯著沈希。
這竟然是個老師?
“已經被辭退了,太宰不要嚇他們,走了,你們想吃什麼?”
太宰治歎了口氣,“沈希你要變得有趣一點嘛,不要總是阻止我,還有,我好像沒有看到你說的那個存在感很低的孩子。”
“唉?你難道說的是我嗎?”黑子哲也突然出聲。
“什麼?這裡竟然有人?”太宰治被驚了一下,“我竟然沒有注意到,可怕,太可怕了。”
一巴掌拍到太宰治肩膀上,沈希歎了口氣,拽著太宰治的衣領往外走,“都說讓你彆逗他們,你明明都看到了,這麼大一個人很容易就注意到吧,而且還是藍頭發。”
“我知道,我知道了,沈希放開我。”太宰治委屈的呼喊著。
眾人:……
黑子很容易被注意到?是他們瞎了嗎?
送走赤司的隊友,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天色開始暗沉下來,因為有沈希在,赤司家的司機沒有來接征十郎,也就造成赤司第一次走路回家。
其實也沒什麼必要。
“哥,你要去看媽媽嗎?”赤司征十郎突然開口,“這麼久了,媽媽一定很想看到你。”
“已經去過了。”沈希聲音平靜,“小姨現在一定很開心,死亡是幸福的開始。”
赤司征十郎對於沈希的言論早已習慣,“雖然這樣說,但是,一旦想起來還是會難過,畢竟,是再也見不到了。”
沈希轉頭看著他,看著少年表情落魄,情緒低迷。
雖然對於死亡和正常人的理解不同,但是他很明白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如果分開再也不見是什麼感覺,人類懼怕的從來不是彆離,而是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