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就那樣結束(1 / 2)

噠噠噠。

房門被敲響。

陳培沛從被窩裡鑽出來, 漆黑的房間裡,周圍牆上掛著窗戶後麵容陰冷的女人,掛著黑紅抽象的線條組成的藏在碎屍裡的惡鬼, 掛著猙獰冷峻的魔鬼一樣的森林版畫。

但這一切都不可怕,這所房子裡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陳培沛儘管害怕,但更害怕對方覺得自己不聽話的後果, 他擁著被子哆哆嗦嗦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薄鬱被他嚇一跳。

“為什麼不開燈?”

陳培沛難掩悲憤, 弱弱地說:“開燈更可怕。”

薄鬱點點頭,將手中的餐點遞給他:“你吃到一半就走了。”

看到好吃的, 陳培沛瞬間忘記了恐懼, 立刻接過來,幸福滿足地吃了一口:“你人真好,剛剛正餓呢。”

a4紙:【真是的,這樣蠢蠢的,真的是重生者嗎?】

薄鬱看著專心吃東西失去防備的陳培沛:“來找你還有一件事想問, 先進去吧。”

他和a4紙走進陳培沛的屋子,順手打開燈,看到屋子裡的畫風,微微一僵。

a4紙也微微一哆嗦:【我收回剛剛的話, 能住在這樣的屋子裡還不開燈, 不愧是重生者。】

陳培沛一邊吃一邊問:“什麼事?”

薄鬱冷靜下來,儘量忽視房子的軟裝,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昨天我們都不在, 家裡隻有你,所以找到了嗎?”

陳培沛叼著肉排, 愣了一下:“所以你是故意拉走他們, 給我製造的機會嗎?”

薄鬱沒有說話, 隻是看著他。

陳培沛鬆開咬了一口的肉,表情稍微認真了幾分:“那個,所有可疑的地方我都找遍了,雖然沒有找到,但我已經大致知道在哪裡了。”

薄鬱不太抱希望,但還是問:“是哪裡?”

“蒂娜。”陳培沛認真的表情,這一刻很像一個潛入富豪家的星際海盜,“蒂娜是非常高級的防禦安保ai,這種程度的ai一般應該出現在軍事要塞,但卻出現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房子裡,她一定不隻是一般的安保工作,肯定守護著一個相當重要的地方。所以,保險箱就藏在那個我們現在都看不見的地方。最可能就是,這個軍事要塞的地下室。”

薄鬱聽呆了,眨了眨眼,一臉平靜麵癱。

他無聲歎息,拍拍陳培沛的肩:“好好吃飯,吃完喝點熱水,早點休息。”

陳培沛麵對他的關心,又迷惑又呆滯,感動不已:“我會的。”

薄鬱:“多喝熱水。”

從陳培沛房內走出來。

a4紙:【你不相信他說的話嗎?】

薄鬱:軍事要塞,你覺得呢?

a4紙:【呃……】

薄鬱:最主要是,就算他說的是真的,蒂娜也不可能告訴我。

a4紙:【這倒是真的,我們ai是很忠誠的。】

薄鬱隔著衣服攥著兩尾小魚,不知道是不是鬆一口氣:“去睡吧。”

a4紙:【其實,你可以問牧雪城的,他既然一開始讓你去盜牧月森的那半塊鑰匙,現在你到手了,他應該知道怎麼去開保險箱。】

薄鬱:這是不行的……

薄鬱還沒有說為什麼不行,轉頭就看到了牧雪城。

牧雪城就靠在薄鬱的房門上,百無聊賴的在等他。

“你為什麼在這裡?”

牧雪城一臉乖乖的無辜:“等阿鬱一起睡。”

他已經換上了惡狼睡衣,耳尖隨著略微低頭垂下來,薄鬱控製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他抬了抬,勉強克製住:“那個,先進去吧。”

打開門進去,薄鬱轉身一手撐在內門上。

突然被壁咚,牧雪城站直了,微微僵硬,睫毛濃密纖長,乖乖的,有一點無措,抬起眼看著他。

薄鬱眼神關切認真:“雪啊,有個問題想問你。”

牧雪城亮晶晶的眼睛睜大一點,迫不及待:“喜歡。”

薄鬱一頓。

牧雪城疑惑地看著他:“不是要問有沒有喜歡過你嗎?一直喜歡啊。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薄鬱眨了眨眼:“不是那些電視上亂七八糟的問題,是很正經的事,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真的弄回來了牧月森的那半塊鑰匙,你會做什麼?”

牧雪城無辜蹙眉,迷惑又誠實:“立刻破解找到保險箱的位置,查看裡麵的東西,如果寫著我是主人格,就拿出來甩給牧月森看,如果寫著牧月森是主人格,就立刻篡改修改毀滅證據。”

薄鬱毫不意外,看向一旁的a4紙: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問他了吧。

a4紙目瞪口呆,但又不怎麼意外:【是他能乾出來的事。】

牧雪城狐疑又乖乖地說:“為什麼這麼問?放牧月森身上,他也會這麼乾的。”

薄鬱點頭:“我知道。”

他對a4紙說:所以,這件事隻能我們自己來,這兩個人哪一個都不可靠。

“那你知道,保險箱藏在哪裡嗎?”

牧雪城搖頭:“這件事隻有蒂娜知道,除非我和牧月森一起站在蒂娜麵前,拿出鑰匙,否則蒂娜是不會打開保險箱的密室的。”

a4紙:【重生者居然說對了。】

所以薄鬱雖然有了完整的鑰匙,一時半會卻還是無法接近保險箱裡的秘密。

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鬆一口氣。

牧雪城沒心沒肺的:“說完了嗎?”

薄鬱點頭。

牧雪城立刻一個惡狼捕食撲過去抱住他:“那我們去睡覺吧!我堅決不回去!”

薄鬱被他帶著往後退了好幾步,摔倒在軟軟的床上,摸摸撒嬌的惡狼腦袋:“我還沒洗澡呢,你剛剛喝完牛奶吧,去刷牙。”

牧雪城垂著眼睛,無辜又委屈:“刷過了,特意刷完之後才喝的。”

“為什麼?”

“我喜歡奶香味,甜甜的,睡覺的時候會做好夢。”

薄鬱無聲歎息:“會蛀牙的惡狼。”

……

這一天的早晨一切都很正常。

薄鬱醒來的時候,惡狼耳朵掃過臉頰,那隻冰奶糕香氣的惡狼枕在他的肩上,試探地去咬他的脖頸。

“你在乾什麼?”

那隻惡狼的動作很輕,隻是有一點癢癢的,並不疼,所以薄鬱並沒有閃躲。

牧雪城乖乖地說:“在找阿鬱腺體的位置,模擬一下標記的動作,跟它搞好關係,說不定就會分化出奶香的甜味信息素。”

薄鬱的手放在他的腦袋上,用力rua了一下:“說不定是辣椒味的。”

牧雪城躺在床上,想了一下:“辣椒味的也沒關係,隻要是阿鬱的話,但,能不能不要太辣?輕輕咬一口就淚汪汪的話,會很丟臉的。”

說完,他打個哈欠,滾進被子裡:“好困啊,沒有睡醒。”

薄鬱給他蓋上被子:“那就再睡一會兒吧。”

薄鬱看了眼時間,六點三十四分,並不是正常的起床時間。

他從房間裡出來,二樓餐廳還沒有準備好食物,也沒有看到莎莉女士的ai清潔小機器人。

整個屋子都很安靜的沉睡著,好像就隻有他一個人一樣。

他出來的時候,a4紙也睡在自己的小床上,還沒有啟動。

薄鬱自然的走到了昨晚和牧月森聊天的陽台,微微一頓。

漫天的朝霞,霞光燦爛,一片夢幻的粉色。

像是有風,朝陽的光漫射而來,灑在站在陽台邊的穿著白襯衣的男人身上。

有一種清淩冷涼又溫柔安寧的味道。

天空也是這種冷冷的清透的藍。

薄鬱走到牧月森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白雲霞光和燦爛的陽光之間,有一道一道白色的流星劃過天空,離他們越來越近。

“這麼美麗,是什麼?流星雨嗎?”

牧月森從容寧靜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那些流星:“不是,是末日。”

“什麼?”薄鬱以為自己沒睡醒,或者他沒睡醒。

但下一瞬,漫天唯美的流星雨墜落在房子周圍,像是撞上了什麼透明的結界,瞬間崩裂出一朵一朵白色的水蓮花。

唯美又純淨,燦然又未知。

“是末日。”牧月森輕輕地說,聲線淡然,看向薄鬱,“快走。”

薄鬱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牧月森沒有笑,也沒有任何輕慢玩笑的意思,低靡冷涼,清潤的眼眸認真。

在他背後,越來越多的流星奔赴而來,撞擊在透明的結界上,迸出一朵又一朵水色的蓮花,一朵蓮花還沒有消散,另一朵就開了,疊合成美麗的冰藍色。這美麗的詭像,卻給人一種危險毀滅的預兆。

“快走。”牧月森又說了一遍。

與此同時,整個房間都地動山搖了一下,薄鬱不得不後退扶著陽台的門,看到玻璃出現皸裂。

牧月森站得很穩,仍舊站在陽台邊緣,安靜地望著他,從容不迫的樣子,沒有任何危機感,但身上的氣息空前冷峻。

整個房子開始響起了一陣警報聲,無數半透明的青藍色蝴蝶飛出,那是蒂娜。

半透明青藍色的蝴蝶群全都向著被流星攻擊的屏障而去,像是輸入能量。

【警告,有未知力量進攻,請立即進入地下掩體。】

在蒂娜說話的時候,a4紙也衝了出來,擋在薄鬱身前。

【發生了什麼事?】

薄鬱微微蹙眉:“不知道,忽然一陣流星過來了,牧月森說這是末日。”

a4紙向著天空發出一陣波動,掃描之後,忽然驚叫:【不是吧!!】

薄鬱:怎麼了?

【外,外星人入侵!!!】

薄鬱一臉麻木:你們一大早,約好了跟我開玩笑嗎?

【是真的!】a4紙的驚呼和冷靜鄭重的態度全然無法作偽,【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的吧,遊戲世界邏輯崩塌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末日就是一種體現,你快跟牧月森走,這裡交給我和蒂娜,我嘗試修複一下。】

說完,無數張白紙飛了出去,就像是整個圖書館的書都散開了飛出去那麼多,層層白紙飛向屏障,像是貼紙一樣圍著屋子上空層層疊疊的糊上。

連a4紙都這麼說了,再匪夷所思,難以置信,薄鬱也不得不信了。

他在地動山搖中,掙紮站穩,上前拉住牧月森的手:“知道是末日,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牧月森不做任何掙紮被他拉著走,一聲悶哼,很快薄鬱就意識到了什麼。

他看向牧月森:“又發作了嗎?”

牧月森點點頭,鬆開他的手:“我動不了,你應該是想去找他吧,那就去吧。”

薄鬱的確要去通知牧雪城,但也不可能放著牧月森不管。

他背起牧月森:“忍一忍,先告訴我地下掩體入口在哪裡?”

“三樓左側第三個房間,地板入口。”

三樓左側第三個房間……

薄鬱一怔:“那不是我的房間嗎?”

牧月森淡淡地說:“嗯,這座房子的心臟位置,的確是你的房間。”

那沒事了,薄鬱鬆一口氣,畢竟那隻傻乎乎的惡狼就睡在他的床上。

薄鬱背著牧月森往上走去,進入三樓,往左邊走去,卻感覺到牧月森掙脫了他。

“你……”

牧月森靠在沙發上,站在三樓的中軸線,平靜地看著他:“我過不去,三樓開始分左右領域的,那邊是他的地盤,我沒有權限,所以,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打算。”

薄鬱愣了一下:“但地下掩體,怎麼可能隻給一個人設置,不給另一個人進入的方式?還有其他通道嗎?”

牧月森微微輕慢挑眉,淡淡地說:“因為一開始修建好,不是防著這種情況的,是為了……防著我。”

薄鬱:“……”

牧月森說:“我可是,真的會弄死他的,爺爺顯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薄鬱搖搖頭:“你在這裡彆動,我先去找牧雪城,讓他打開權限給你。你也是,收一收中二的想法,明明每次發病都寧願自己一個人抗下痛苦,為什麼非要讓人覺得你要殺死弟弟?”

牧月森平靜地說:“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跟他並不是兄弟關係。”

薄鬱無聲歎息,看著他:“牧雪城顯然比你更清楚,你要是真的一心一意要弄死他,他對你的態度,不可能一直這麼忍讓。”

雖然兩個人每次都吵架,沒有一刻和平共處過,但牧月森沒有采取過強製手段,牧雪城雖然氣鼓鼓的卻主動退讓。

是因為不管說得多討厭對方,牧雪城心裡也總記著,牧月森是一百年就會死的,所以心甘情願讓著他,寧願頂著牧月森的名字,不被知道存在。

這一點,相信牧月森也是明白的。

雖然嘴上說著是因為擔心對方的智商帶給自己麻煩,才寧肯忍受痛苦也不讓牧雪城分擔,實際上到底是保護了牧雪城。

薄鬱往左邊房間跑去前,先去了右邊陪襯襯的房間敲門。

但很意外,房門是開著的,裡麵空無一人。

a4紙的消息傳來:【情況不太對勁,這些東西是衝著牧月森和牧雪城去的,好像有內鬼給敵人引路,否則,對手不可能精準定位。】

薄鬱心下一沉:“陳培沛的屋子裡沒有人,像是連夜走的。”

【那就是他了。】

薄鬱快步往回走,看到牧月森:“阿紙說可能是陳培沛引來的。”

牧月森並不意外,淡淡地說:“他是二叔的人,那些轟炸的流星,是二叔弄出來的。”

二叔,這個熟悉的稱呼,薄鬱從第一次見到牧雪城起就一直隔三差五聽到這個稱呼了,一直鍥而不舍給他們安插內線。

但因為那些臥底的智商都不太高的樣子,導致薄鬱對這個二叔的印象一直很諧,現在看來,卻是個陰險可怕的大反派,連世界末日都能弄出來。

薄鬱:“你清楚就好,我先去找牧雪城給你權限。”

薄鬱跑進左側第三個房間,卻沒有看到床上睡覺的牧雪城。

“糟糕,他難道出去找我們了嗎?”

薄鬱立刻就要往回走,但一出來就發現不對勁,整個房子都扭曲了,走廊變得無比陌生。

當他走到客廳的時候,彆說牧月森了,連熟悉的客廳都沒有了,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圖書館,看到圖書館,薄鬱反應過來,剛剛的走廊好像變成了一個學校。

穿著藍灰色t恤的牧雪城從書架間走來,有些怔怔地仰著頭。

薄鬱走過去拉著他的手:“快走,世界末日了。”

“嗯?”牧雪城顯然不在狀態。

“邊走邊說,地下掩體安全通道在我的房間,但因為是你的領域,牧月森進不來,你給他暫時開通一下權限。”

“好。”牧雪城果然乖乖答應了,沒有任何遲疑猶豫。

“但現在環境一變,我找不到他了,先把你送去地下掩體再說吧。”

就像是a4紙說的那樣,那些流星開始朝著他們上空精準轟炸,完全是針對牧雪城的。

甚至他們跑向哪,流星的軌跡就移動向哪裡。

雖然走廊變成了一個個教室,但薄鬱到底清楚自己的房間位置,帶他快步走入,入眼一看,房間裡麵卻是出口的樣子,而且是通往學校大門外麵,儘管大門外一片漆黑。

牧雪城反手拉著薄鬱往前走:“跟我來吧,是地下通道沒錯。”

他們走出學校大門,走進漆黑的夜色裡。

仰頭還能看到天上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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