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阿鬱是特彆的(2 / 2)

薄鬱鎮定地看著他:“但是,信息素手術是被禁止的。”

牧文原眸光清潤如水,像夜月之下春水融化,溫和地看著他,好像他說得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被禁止的是不合法的abo性彆轉化手術。因為政客們認為這樣會破壞社會秩序,影響生育率,影響abo的社會穩定。但你應該知道,實際上星際各國政府都有自己扶持下的abo分化研究項目,在合法受監控的限度內,並不是完全禁止的。研究腺體的變化,用模擬信息素刺激,是合理範圍內的使用。”

薄鬱看著他的眼睛,呼吸微微克製:“那,信息素手術呢?”

牧文原一如既往溫柔專注地看著他:“理論上不存在信息素手術這種說法,隻有腺體手術和基因手術,因為普遍認為信息素是由基因決定,即便改變了abo性彆,信息素也是根植基因裡,與生注定,不可更改的。信息素被認為是星際人情感的外部體現。幾乎沒有人脫離性彆轉化手術,單獨談論過信息素手術,因為有種說法認為,即便人類攻克了abo性彆轉化的桎梏,也無法更改左右人類感情的信息素。”

ao之間的婚戀匹配,是由信息素決定的,百分百信息素契合的適配對象,一定會比百分之八十適配的,對ao之間的吸引力大。

就好像上天是一對一對誕生的人類,然後彼此憑借氣味找到前世的情人。

人們普遍認為這很浪漫,是命中注定。

薄鬱看著牧文原:“導師測試過信息素匹配庫了嗎?有遇到適配性高的o嗎?”

牧文原笑容矜持優雅:“成年的時候信息庫會自動進行匹配,但我並沒有這個計劃,所以直接拒絕了,我的人生在研究所和基因世界裡。阿鬱呢?”

薄鬱靜靜地看著他:“我的經曆有點複雜,之前說過的,我分化很晚,在大學時候才進入的基因醫學專業,在沒有分化的時候,我的同學都是oga和分化失敗的beta。有一位oga並不想和alha結婚,她認為這是活在某種意誌監控下的配種,而不是自由的人和自由的靈魂之間的結合。為了對抗信息素這種天性,她隻跟oga談戀愛。”

“還有一位beta同學,她一直是朝著oga分化的,卻突然失去了自己的信息素,在那之前,她也有匹配度很高的情人,但因為信息素的改變,她的情人不得不愛上另一個信息素匹配度更高的陌生人。這些,都對我產生了一些影響。”

牧文原的笑容沒有消失,認真地聽著他說話:“雖然信息素匹配是社會主流,但如果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堅持,雖然或許會辛苦。現在也不是能強迫oga關在家裡,不斷生孩子的年代了。我尊敬這些意誌力強大,堅持自己想法的人。”

薄鬱抿了抿唇角:“但隻是自己堅持,有時候並沒有用。那個oga同學很優秀,然而畢業之後,沒有一個心儀的單位錄取她,即便她的成績碾壓同時麵試的alha,但在最終麵試一關就會被刷下去。”

牧文原:“隻靠一個人是無法對抗整個環境的,但想要什麼樣的人生依舊隻能她自己努力,隻有和她一樣的人數量足夠多的時候,才能徹底改變局麵。老實說,我並不看好abo性彆轉化試驗, oga轉變成beta,逃離o的身份,亦或者beta轉變成alha,就像是隻有成為a才能好好活著一樣。這樣隻會加固a就是最好的,b是分化失敗品,o是弱勢群體這樣的錯誤印象。”

薄鬱忍不住唇角揚了一下:“我那個oga同學並沒有想變成beta或者alha,她是真的很喜歡oga這個身份,認為本質是生孩子導致的問題,一直致力於研究怎麼讓alha生孩子。認為隻有解放了oga的子宮,才能徹底改變局麵。”

beta當然也是能生的,但誰讓alha隻想讓能生出優秀alha的oga生孩子。

安果的原話是這樣的,既然這麼想生,當然應該由繁殖欲的alha親自來。

牧文原作為一個a聽到這些也麵不改色,想了一下笑著說:“她說得很對,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如果成功的話,的確能從根本上改變社會結構。”

跟牧文原聊天一直很輕鬆,不管聊什麼,牧文原都持尊重包容的態度,既不會隨意傾注同情優越也不會排斥異端奇思,不是取悅迎合的空洞附和,是出自內心真實的想法。

薄鬱也在逐步試探他的安全邊界,慢慢確信,這個人即便知道他私下在做信息素手術,也不是出於包庇學生的心態在掩飾,他是真的會思考認可自己,相信自己的。

牧文原看到薄鬱的神情輕鬆了些,唇角微彎,笑著問他:“困擾你的課業解決了嗎?”

薄鬱眼眸微動,雖然彼此心照不宣,但到底沒有說開,有一種共同保守著一個秘密的感覺,好像靈魂和靈魂彼此不設防的微妙的感覺。

“還有一個問題。”

牧文原的眸光專注:“是什麼?”

薄鬱看向他,一臉並不真的平靜的平靜:“我在觀察的腺體有些特彆,無法采用模擬信息素來刺激,需要直接臨時標記。”

牧文原:“臨時標記的話,你自己也可以做。”

薄鬱:“我自己的信息素不行,無法做到。”

牧文原的眼眸露出了解的神情:“那麼,我的可以嗎?”

薄鬱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平靜鎮定地看著他:“如果導師願意的話,最好不過,因為是特彆的實驗,無法告訴彆人。除了你,沒有其他更讓我安心的對象。”

牧文原的眼眸溫柔如融化的春水,靜靜地看著他,矜持沉溺:“好啊,現在嗎?”

薄鬱:“對。”

直接咬一口實驗的腺體,就像要咬一口培養皿裡的活肉,對研究員而言,即便會有心理不適,隻要有需要也完全可以做到。

牧文原麵不改色,隻是覺得有些無奈好笑,這個世界能對他提出這種要求,還不會被拒絕的,也就隻有眼前這個人了。

他隻是覺得,像是被撒嬌了一樣。

牧文原抬起手,放在他的肩上,輕輕安撫,微笑溫柔地看著薄鬱的眼睛,包容地說:“下次可以直接跟我說的,不用害怕會被拒絕,阿鬱是特彆的,希望你知道這一點。剛剛阿鬱問我,為什麼選擇你,因為,我並不是在挑選學生,我是在選擇,未來跟我並肩行走在基因密碼迷宮裡的人。”

薄鬱看著近在咫尺的牧文原的眼睛,即便是同樣琥珀色的眼眸,牧文原的眼睛也是最漂亮的。

這一次,薄鬱的眼眸沒有閃躲和不穩,定靜地看著牧文原:“基因醫學領域已經有老師了,任何人都無法超越老師的成就,我的人生目的並不在基因上,我對人的腺體格外好奇。基因醫學領域已經有牧文原了,不需要另一個牧文原,我想要開辟自己的領域。信息素決定星際人的人生,我決定信息素。”

牧文原的眼睛很漂亮,像清澈溫潤的琥珀,如春水溫柔清透,墜陷愛河一樣的眼神小心專注地看著他:“我知道,第一次見麵,我就已經知道。我不需要踩在我的腳印後的影子,隻是需要同類,現在,找到了。”

牧文原第一次見薄鬱,不是在最終的麵試上,而是三個月前收到的匿名錄像。

在那之前,他從未打算在研究所的這批學員裡收一個學生親自帶,他並不需要學生,也沒有人能跟上他的腳步,他也從未想要等誰。

晃動的昏暗的鏡頭裡,一臉平靜毫不猶豫紮下麻醉針的青年,行雲流水遊刃有餘的手術過程,堪稱藝術一樣完美。

用最美好無辜的麵容,麵帶微笑,平靜地理所當然地說出最危險狂妄讓人膽戰心驚的威脅。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幫你恢複原狀,包括牧文原也不行。

牧文原隔著畫麵聽到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像是靈魂被那雙拿著手術刀的手輕輕撫摸,像是獨自行走在黑暗的宇宙之中,忽然嗅到春風微醺,靈魂瞬間顫栗,心跳失衡。

他從未迷信過信息素匹配,也未曾好奇信息素之間命中注定的愛情。

但那一刻,隔著視頻看到那個人,他卻覺得好像孤獨很久的靈魂,終於找到了完美契合的另一半,瞬間失控,想要立刻見到這個人。

在見到薄鬱之前,那一夜是牧文原度過的最漫長折磨的時光,像是隔著他所能想象到的最長久的時間,像是中途無數次平行宇宙之中無數次錯過。

但最終,那個人到底走到了他麵前。

他看著薄鬱,最大限度克製過的溫柔,笑容矜持平和:“不是說,需要我幫你臨時標記實驗腺體嗎?走吧,去你的實驗室。”

薄鬱抿了抿唇角,眼眸半斂,極力平靜地看著他:“不用去實驗室。”

眼神緊張卻一臉平靜麵癱,故作鎮定的薄鬱,微表情極其可愛,讓人像是被萌到了一樣,心尖微微一顫。

牧文原輕輕挑眉,有些沒注意他說什麼:“嗯?”

薄鬱抬手,輕輕撩起略長的頭發,微微偏頭,對牧文原露出一截修長美好的頸項,清澈垂斂的眼眸看著他,說:“是自體實驗,需要被咬的腺體,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