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結局(2 / 2)

行走在種滿綠玫瑰的海麵,想要穿過那高高的遮擋視線的花海,快一點到那個人身邊去。

黑色海水在視野上方搖曳、遠去,有一個人向他沉沒。

撥開遮擋眼前的綠玫瑰,那個人潔白的手指上的綠玫瑰出現在他眼前。

在種滿綠玫瑰的深海裡,那個人張開手擁抱他,對他露出溫柔的微笑:“找到你了。”

——你也在找我嗎?

真好啊。並不是他一個人在走著。

“跟我走嗎?”

——好啊,你說去哪我們就去哪。

他已經迫不及待,心跳得很快,生怕那個人會中途反悔。

薄鬱彎著眼睛對他笑,攬著他的腰,向上遊去。

他微微錯愕,失望。

——你不想帶走我嗎?

但他沒有掙紮,順從他神明的一切指示,隻是近距離貪婪地看著薄鬱的側臉,他從未有機會可以這麼近看著他。

海麵越來越近,上麵是一個原始的島嶼。

保持著部落風格的寨子,沒有在任何地方見過。

他躺在細白沙子的岸邊,薄鬱坐在他旁邊,微笑溫柔拂去他臉上的水跡:“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固執地握著對方手腕:“不。”

眼淚和眉睫發梢的海水一起靜默滑落,他隻是望著他:“彆丟下我,求你。”

薄鬱沒有生氣,看他的眼神仍舊很溫柔,拂去他眼角的水跡:“找到我啊,我在這裡等著你。”

找到你,一直在找啊。

真的不是騙他。不要他嗎?

薄鬱躺在他旁邊,和他頭碰頭,手指交握,指著天空升起的星辰,指著島上的樹和建築:“看清楚了嗎?彆找錯了。我就在這裡,是真實存在的。”

是真實的,不是夢嗎?

是真的。

那個人溫柔地看著他,微彎的眼裡有脈脈的愛意。

他睜著眼睛,一眨不眨,一眼也不想錯過,慢慢想要相信,慢慢深信不疑。

但最終,還是醒來。

……

“太好了,人醒了。”

一向理性的索菲亞瘋婆子一樣指著病床上的男人破口大罵,看上去卻理智至極,言辭犀利清晰。

“……你以為你在乾什麼?殉情嗎?他活著的時候你敢站在他麵前跟他說一句話嗎?你連送他一束花,都要假借我的手,就差開個集團會議研究一下了……這麼可笑,怎麼,他死了你現在敢了?……”

周圍的人都默契地假裝沒聽到,如常給他們boss做著檢查,心平氣和說著專業的話,心裡卻很難不讚同索菲亞,給她點了一百二十個讚。

她真的是嚇壞了,好在也因為她早有預感,早早做好了防護,他們現在才沒有麵對偌大的集團忽然陷入掌舵者給首席調香師殉情的混亂局麵。

但說真的,以這位的神經病程度,很難保證這種事過段時間不會真的發生。

“……你早乾什麼去了?彆的調香師得了一個獎,你都必須給他一個更好的,連邀請的頒獎嘉賓都一定要蓋過人家的。全集團成天為你乾這種莫名其妙的破事,你那時候不是挺能的嗎?怎麼走到他麵前說一句恭喜,都能要了你命了?現在你有勇氣了?”

等索菲亞氣喘籲籲罵著,男人也沒有說一句話。

大家無奈地站在那裡,對此並不意外。

“給我一塊繪圖工具,給她倒杯水。”

大家習慣了不去質疑他任何想法,boss隻是要繪圖工具,又不是要自殺,有什麼好問的。

索菲亞喝了水,繼續罵罵咧咧。

“……真是搞笑,太搞笑了,要死你怎麼不一百二十九天前去死?這麼久都等下來了,怎麼忽然等不及了?我們那麼多人沒日沒夜海上飄著,你待在屋子裡自閉發瘋,大把大把地撒著錢發號施令,全集團都跟著你的指令轉,我們都沒有放棄,你放棄什麼?……”

她已經完全不在乎他會不會和對待前輩一樣,因為她話多直接把她調離了。

這種瘋子,不管罵不罵得醒,必須得有人罵他一頓,不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神經病,有多可笑。

“……你死給誰看呢?你死了,他連你認都認不出來……太可笑了,人家殉情也好歹找對地方,你知道他在哪嗎?你看著是個海你就往下跳啊……”

“知道。”一直沉默不語隨她罵罵咧咧的男人,忽然說話了,“我知道他在哪裡。”

他將利用程序繪製出來的圖片展示給索菲亞:“罵夠了就去乾活,尋找圖片上的島嶼,不用在意區域,尋找所有可能符合條件的有土著居住的島嶼。那裡可能沒有被衛星收錄進去,試著找一些當地人一寸寸排查。”

所有人麵麵相覷。

男人這樣發瘋不是一次兩次了,很多次從虛無縹緲的夢裡醒來,忽然發布命令,讓他們去找。

他雖然又瘋又病,但實際仍舊是集團說一不二的掌權者,隻要集團沒沉船大家都會去執行。

索菲亞冷靜下來,擼了一把淩亂的頭發,也隻說了是,就麵無表情地出去了。

不管怎麼樣,隻要他有事乾,不發瘋就好。

但,沒想到,這次他們真的找到了一個符合圖片的島嶼。

一個衛星上也沒有標識出來的小地方。

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男人直接乘坐直升飛機從輪船上過去。

“那個地方極其排外,他們從不跟外界溝通,我們當地人沒事一般也不會去接觸他們。”

島上的土著有自己的語言,他們為此特意找了一個導遊兼翻譯。

“沒聽說有什麼生人出現在那個島上……我姑姑嫁去了那個島上,我有時候幫她辦點事,交換一點生活必需品,也沒有上過島。我可以帶你們去,但上不上得了島我就不保證了。”

當地人劃著船,穿過一大片生長著樹根暗河暗礁的海域,靠近了那座小島。

海浪拍打著細白的沙子,寨子的的杆上纏著紅色的幡。

隨行的人震驚地站起來,麵麵相覷,和boss給的畫幾乎一樣的構圖。

男人麵無表情,看不出一絲情緒,隻在船沒有靠岸就先一步跳了下去。

大家也根本坐不住,跟著淌水上岸。

島上的居民戒備地看著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有一個人走出來走向他們。

嘰裡咕嚕說了幾句。

當地導遊翻譯:“他說,島上的確有一個外地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心都快了起來。

“……好像是個植物學家,一直在研究島上的植物,偶爾教島上的人一些外麵的新事物。”

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繼而沉底。

不是那個人。

找不到就算了,如果好不容易有希望,卻再次落空。

所有人都隱晦不忍地看向男人。

男人麵無表情,始終沒有任何情緒。

“帶我去見他。”

翻譯交涉完,無奈地說:“他說,他們島上不接受任何外人,大概是看在你提供的物資上,說是隻能你一個人去。”

男人沒有說什麼,直接抬腳往前走。

大家都知道他的選擇了,隻好等在原地,彼此心底都沉甸甸的。

“他總不會因為一看不是,直接死人家的島上吧。”

“不至於,不如擔心他發瘋被島上土著直接打死。”

大家苦中作樂,無計可施。

男人跟著引路的土著往前走去。

“你這樣的人,原本是絕對無法來我們島上的。”土著生澀地說著漢語,出人意料。

男人蒼白俊美的外表,鉑金色的發色,在任何保守封閉的地方,都是接近魔鬼邪物被排斥的存在。

“他說,如果過幾天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找來,不用擔心,是他最好的朋友。”

麵無表情毫無反應的男人忽然瞳孔一顫。

“本來我們是絕對不允許外人進來的。”土著仍舊戒備不高興地說。

男人卻無暇去聽,他甚至等不及這個人帶路,直接大步往前走,甚至是向前跑去。

但近了,腳步卻又遲滯起來。

這裡是接近熱帶的海域,還是夏天。

炙熱發白的陽光,像是午後半睡半醒的夢,汗水濡濕他的睫毛,島上的植物刮傷他的腳踝,他毫無感覺,模糊的視線裡,看到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簡單的洗得發白舊了的襯衣長褲,腿好像因為受傷了打著木板和繃帶,頭發因為長長,被隨手紮起來,有些清瘦,卻比過去總是截然一人獨來獨往,拒絕任何人進入他生活,看著更加柔和,更像是活著。

他坐在藤椅上,正在看書,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眸向他看來。

唇角揚起,露出一個他明明沒有見過,卻覺得熟悉的笑容,陽光下的眼眸裡是深深淺淺的溫柔。

扶著藤椅站起來,向他伸出手。

他胡亂抹了一把被淚水和汗水模糊的眼睛,一直屏息著的胸腔起伏了一下,喉結滾動,怔怔地看著,想要在不斷模糊的視線裡看得再清一點。

身體自己卻已經不顧一切跑過去,如同無數次的夢境裡,穿過整個宇宙回到過去,想要攔下那個人登上那架死亡飛機。

這一次,終於趕上,雙手真真切切抱緊觸碰到。

他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哽咽著,求他。

薄鬱回抱他,懷裡的青年高大卻過分消瘦,骨頭仿佛能咯傷人,好像很久沒有說話,喉嚨沙啞哽咽,依稀是求他,不要去。

薄鬱的眸光輕顫,喉結滾動了一下,將那個人烈日之下仍舊怕冷一樣顫抖渾身冰冷的男人抱緊,小心抱得再緊一點再溫柔一點,不斷安撫:“我哪裡都不去,就在你懷裡。”

天穹之下,暖融的陽光漫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