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授在見到張禦那一刻,心裡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我都跑到這裡來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雖然神尉軍的軍營隻要過河之後就能看到了,可是那必經之處已被堵死了,周圍是茫茫大平原,他根本無路可逃。
他吸了口氣,把手張開,儘量顯露出自己的誠意,對著上空言道:“我認輸,尊駕當是知道,我早便不是神尉軍的軍候,如今隻是一個隊率而已,尊駕若是放過我,我願意歸順玄府。”
張禦靜靜看著他,沒有任何回應,隻是身邊的夏劍上的光芒越來越亮。
他是不會接受這個人的投降的,從心湖中不難感覺出來,其人還挺著一口氣,這分明隻是現在迫於局勢認輸罷了,想來一有機會,還是會設法逃脫的。
再則,人心是會變的,就算其人現在真心投降,也難保過後不會動搖,他可沒有完全控製他人心智的手段,留在身邊,那就是在養一條毒蛇。
他是不會犯這個錯的。
遲授沒有等來張禦的回答,反而看到那劍光閃爍的那一幕,明白後者沒有可能放過自己了,心下暗罵了一句,足下一點,身形驟然化作虛影飄開,卻並非往神尉軍的軍營方向去,而是往後方瑞光城而去。
旦河河道廣闊,波流洶湧,去往軍營必須通過橋梁,可橋上沒有任何閃避的空間不說,張禦還堵在去路上,往那處衝就是上前送死。
但是瑞光城就不同了,這個地方相對神尉軍軍營反而更近,而且城域範圍內的建築較多,要是僥幸跑到那裡,他就可以利用起來躲避,而一旦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張禦就不可能肆無忌憚的對他下手了。
張禦看他退去的方向,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意念一凝,飛劍化光一道,掠空向其疾射而去。
遲授感覺到飛劍來襲,立刻閃身躲避,可雖然他動作不慢,可畢竟劍光閃掠更快,數息之後,一道光華從他的肩膀上劃過,那裡的靈性光芒立時出現一陣顫動,肩頭上也是多了一道皮肉翻卷的傷痕。
他伸手在上一抹,頓時止住了鮮血流出,在這個過程中,因為強烈求生欲望的支撐,所以他的速度一點也沒有因此放緩。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土丘。
他在土丘後麵見到幾根殘破的墩柱和石牆,心中頓時浮現一絲希望,腳下一錯,又再避開一道劍光,隨後足尖一點,借力往前一躍,在眼見就要撞上那堵厚重石牆的時候,身影一虛,整個人像薄霧一樣從中穿透過去。
飛劍緊隨其後追來,頓將石牆洞穿,可也是稍稍緩了一下。
遲授一個翻滾落地後,身形一折,又往一根石柱衝去,眨眼間又是沒入其中。
他本是再度指望借助這個石柱來阻延飛劍的追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劍光卻是陡然一快,在他還沒有完全從石柱中出來的時候,就將這裡一劍貫穿。
下一刻,那石柱忽然驟然爆碎,化為漫天碎粒,每一塊都是異常均勻。
遲授踉踉蹌蹌從裡走了出來,可以看到他不停吐著血,五官有些扭曲,而他整個身體驟明驟暗,好似處在一種虛與實的劇烈變化之中。
那飛劍去到遠處後,一折一轉,再度飛回。
遲授這一回似是因為受創甚重,根本無從躲閃,劍光從他的身軀之中直接一穿而過,他麵上似是發出了一聲慘呼,然而他的身軀好像處在另一個層麵中,並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隻有身上的靈光又是劇烈震蕩了一下。
此時他似也是支撐不住了,往前一俯,栽倒在地,可片刻之後,他身影一虛,卻是往地底沉入了下去。
張禦見到這一幕,心意一喚,把夏劍召了回來,伸手拿住,而後身上光芒一閃,就某一個方向緩緩飛馳著,目光則是淡然看著下方。
早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就已經看了出來,遲授雖然能在建築物中來回穿梭,不受阻擋,可實際上,其人化為虛體的時間從來不長,而是在虛實之內來回變換的。
這無疑是為了減少靈性力量的消耗。
現在其人雖然沉入地下,可一旦靈性力量耗儘,那還是要出來的。
當然,以這一位的能力,就算在地底之下活埋個十天半月都沒事,可問題是那樣就是把自身固束於一處了,一旦被人尋到,無疑隻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