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這個嘉月,是被張禦從方能府提拔到府中的,登上飛舟之前才方才修煉出心光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修煉秘傳章法了。
可轉而他又疑惑道:“她不到下船再修煉麼?聽說青陽玄府的秘傳章法更多啊。”
嚴魚明搖了搖頭,道:“青陽玄府雖然秘傳多,可不見得就一定會教給我們啊,而且小師叔你想,每一個人修為不同,玄府對待方式也肯定是不同的,我要是青陽玄府的人,肯定對嘉月師姐這樣的更上心一點。”
鄭瑜覺得很有道理,嚴魚明雖然平日有些跳脫,可是有些時候腦子卻是意外的清楚,他想了想,認真道:“範師兄說修行唯己,那我們彆管彆人,先做好自己就好。”
萬餘飛舟又再是飛渡幾日之後,前方終日籠罩的迷霧已是漸漸散開,舟上的人見此景象,心中都是激動起來,因為他們都能看出了,此次行程,應該已是快要到終途了。
一名隨從來到張禦艙室之外,言道:“張士君,校尉有請你和柳師教去主艙一敘。”
張禦道:“好,我隨後就來。”他走出艙室,先把李青禾和莫若華找來吩咐了一番,再與柳光彙合,而後就跟隨著那隨從往舟首走來。
兩人艙室本就靠近主艙,故是沒有多久,就到了地界,走入了一片寬敞的艙廳之內。
蘇芊早已站在這裡,她一身修身的暗色甲胄,長發垂在身後,用發帶一束,看起來格外英姿颯爽,她先對著張禦一抱拳,再對柳光一點頭,道:“兩位,前麵就是青陽上洲了,最多還有半天路程。”
恐怕也是因為行程將儘,她此刻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腳步輕盈的走到玉臣之前,手掌往上方一放,就見艙壁如消融般化開,天地完全敞開在了他們的麵前。
不隻是他們,此刻所有的飛舟艙壁也是一同敞露開來,讓寄乘在裡麵的人都能得以看到外間。
張禦看著周圍的雲霧還有下方隱約可見的海麵,問道:“蘇校尉,之前你說青陽上州也有救援過其他都護府,不知這些都護府而今如何了?”
蘇芊道:“當年天夏在本土之外設立了八百都護府,在東洋之外就有五十七個,我出發之前,包括東廷都護府在內,點燃烽火的都護府共有十二個,其餘情形未知。”
她說到這裡,頓了下,認真道:“不過我們不會放棄的,就算沒有烽火台,我們也會出去把他們找尋回來的,隻願這些同袍們能夠安然無恙。”
隨著飛舟繼續往前行進,周圍的景物變得愈加清晰起來。
張禦此刻忽然感覺到,包括蘇芊在內,所有人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似乎是心緒產生了一瞬間的激動,且都是不約而同看向前方。
他心下一轉念,也是留神看去,沒有多久,一個龐大的灰影出現在了視界之中,它仿佛將天與地連接了起來,稍稍接近一點,才看清楚那是一株巨大無比,蒼蓋如雲,仿若撐起蒼天的大榕樹!
那無數氣生根一縷縷垂天而落,恰如青空倒掛,一根根跨天虯枝如龍夭矯,追虹穿雲,頂上濃翠更是蒸空萬裡,可見龍雀飛禽在上麵逐日追月,嬉遊往來。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是感到一股發自心底的震撼,在見到這株巨榕之前,他們難以想象,世上還般龐大的樹木,這樣偉大的生命。
而隨著飛舟又靠近了一點,稀薄的雲霧緩緩散去,依稀可見大陸輪廓出現在了下方,然而所有的海天,似乎都在榕樹遮蔽之下。
柳光不由睜大了眼睛,道:“這株榕樹究竟是……”
蘇芊自豪道:“這是六十年為對抗濁潮時,我天夏在此栽種的,號曰‘垂天遮萬裡,步地覆千歲’,天夏青陽上洲,一共二十三州郡,其中大半都在這株大青榕的遮蔭之下。
青陽上洲中有一句話,說的就是這株大榕樹,其言:‘蔽蔭青青攬月明,偕天同照碧海心,蒼生輕鳴動萬籟,一夜風過日又新’。”
她這時看向身邊的親衛,見他們臉上都有一絲驕矜之色,她想了想,又有意言道:“不過我在軍中亦有聽聞,說這是一位上修以自身法力身軀顯化出來的。”
柳光露出了訝異之色,他道出了眾人心頭的疑問,道:“蘇校尉,一個人的法力真能做到這般地步麼?
不是他不信,這棵樹幾乎雄踞了肉眼所見的半個洲陸了吧,這還是在極遠地方見到的,近了恐怕都不能分辨出這是什麼,若是人為顯化,這實是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蘇芊望向所有人,鄭重道:“不管你們信不信,真正**力者上限其實還遠不止此,”她看了看張禦,又看向前方,“所以我對那些追逐大道的修煉之士永遠保持著一份敬畏之心。”
張禦望著那株大榕樹,蘇芊的話是否是真,憑他現在的眼力還無法判斷出來,不過這株大榕樹就在那裡,可以慢慢求證,這也是求道的樂趣。
就在這個時候,飛舟忽然微微向下一沉,隨後前方的地陸開始逐漸在視界之中急速放大。
蘇芊此時轉回頭,往前走了兩步,秀眸凝視著那片遼闊的疆土,口中道:“諸位,青陽上洲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