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3(1 / 2)

繼妻(火葬場) 希昀 13598 字 7個月前

春光正好, 梨香四溢。花瓣跌落枝頭,墜入小溪,柔柔地在水澤裡伸了個懶腰, 軟軟地貼在水麵。泉水叮咚, 一如他咕咚的心跳。

崔沁的櫻桃嘴紅豔豔的,塗了一層胭脂,泛著光暈。

她輕輕靠過來時, 甜香幾乎撲灑而來, 是熟悉的味道。

慕月笙想起前世後來的幾十年,他每日都陷在她的溫柔鄉裡, 聞著她的香, 享受著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時光裡皆是蜜裡調油。

太貪戀她的好。

眼下才非她不可。

說要當上門女婿的話,非是兒戲。

重活一世, 除了與她朝夕相處, 還有什麼值得他在意。

權勢榮光皆在他指尖拿捏, 天下大勢與朝堂爭鬥, 於他而言,便是一道開卷題, 閉著眼都知道如何下筆。

唯一的不確定, 便是眼前這嬌人兒。

瞧,她還當他有病呢。

思及她近在遲尺,卻與他毫無瓜葛, 慕月笙眸眼微的泛紅。

她那雙烏黑的瞳仁睜得大大的, 盛滿了疑惑與不解,乃至擔憂。

崔沁靜靜凝視慕月笙的臉色,他深邃的眸底翻騰著許多她讀不懂的情緒, 有癡迷,有難過,甚至還有依戀。

怎麼會呢?

腦子沒發熱呀。

她悻悻地收回手,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崔沁臉頰騰地一下發燙,紅暈幾乎要掙破那薄薄的臉皮,鮮豔欲滴。

她嬌怯怯地退了兩步,手負在身後絞著雪帕,衝他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兩個小酒窩活靈活現,那模樣兒真真是出水芙蓉,鮮嫩活潑,

“慕國公,您是不是不舒服呀?”怎麼淨說胡話呢。

嬌軟的嗓音嫩的能掐出水來。

慕月笙吸著氣,暗忖,還得緩著來。

於她而言,他是個陌生的男子,還是個位高權重,人人忌憚的玉麵閻羅。

這樣的差距,成了他們之間的鴻溝。

前世的錯,不能再犯。

慕月笙緩緩後退一步,捏了捏眉心,失笑道,“抱歉,我對姑娘一見傾心,一時失言,還請姑娘見諒!”

他鄭重作揖。

崔沁聞言惱羞不堪,一邊道歉,還一邊嚷嚷著什麼一見傾心,真是狡猾得很....

等等,他可是慕月笙呀,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

他霽月風光,才華橫溢,乃是當今世族之首,年紀輕輕便是震懾四境的統帥。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這般浮誇的話呢。

崔沁糊塗極了,細細盯著慕月笙瞧,實在是難以將麵前這溫潤的男子,與那人人忌憚的權臣相提並論。

她腦子裡脹脹的,慕月笙像是突如其來一拳擂在她心上,將她的思緒捏成了一團漿糊。

她並不知,這就是慕月笙的意圖。

當一個姑娘家知道對方喜歡自己,便會將他放在心上,對他格外不同。

先在她心裡種下一棵苗,再慢慢澆灌,滋潤成參天大樹。

“沁妹妹,你家裡真的要招婿?”

“是呢,我爹爹舍不得將我外嫁....”崔沁隻覺這慕月笙溫柔極了,竟是一點都不怕他,

“剛剛的話切莫再說,會叫人笑話的,你堂堂國公怎麼可能給人當贅婿呢。我不值當你這樣的。”

慕月笙朝她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唇角抿直,眼眶泛酸,一副難過又失魂的模樣。

崔沁竟是被他惹得生出幾分心疼來。

尤其他還後退一步,神色蒼茫施了一禮,“我錯了,是我唐突了妹妹。”嗓音略啞。

崔沁越發覺得自己傷了他的心。

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就是很好騙。

慕月笙將她神色收之眼底,解釋道,“隻因我時常做一個夢,夢到自己娶一房妻子,不珍惜她,叫她傷心欲絕離開了我,我在夢裡尋不著她。”

“哪知那日見到沁妹妹,發覺沁妹妹竟是與夢裡的妻子一般模樣。”

崔沁嚇得失了神,“怎麼可能?你誆我呢!”

“我沒有誆你。”慕月笙神色難過的解釋,“我夢裡不停地喊,沅沅,沅沅,你快回來,她卻始終不理我,便如你此刻這般對我冷冰冰的。”

崔沁當即呆住,眸光兒顫顫的,失神不語。

她小名沅沅,是父母幼時取的昵稱,娘親去世後,爹爹見她長大,便不再喚她乳名,慕月笙又如何曉得她叫沅沅?

難不成,還真有這樣的夢?

慕月笙眼底的依戀與難過不似作偽,崔沁竟是略略信了幾分。

好端端的,她怎麼就成了他夢裡的妻子呢。

她窘著一張臉,也不好意思再看他,羞答答地胡亂屈了屈膝,“我要走了....”

提著裙子走了幾步,又滿臉焦急回眸,“對了,剛剛那位韓公子,你將他打了,可如何是好?”

慕月笙恢複端肅之色,凝聲道,“妹妹不必擔心,他絕不敢說你半個字,也不敢再叨攪你,你且安心回府,其他的事,都有我。”

崔沁聞言心中大定,慕月笙這樣的人,總是給人信賴感。

她羞澀地道了謝,匆匆跨出了院門,心裡咂摸著他最後那句話,總覺得怪怪的,卻又莫名地生出一種安寧感。

回程的路上,慕月笙叫人審了崔瑩,這一審才知崔瑩是假冒崔沁而來,他氣青了臉,若不是崔瑩倒騰這麼一出,他至於兜這麼大圈子嘛。

崔瑩自是被慕月笙狠狠整治了一番,隻因顧忌崔家女兒名聲,才未曾聲張。

慕月笙著人將口供送給老夫人,不再理會這樁事。

正要往皇宮去,卻見裴家大少爺裴瑜騎馬奔來,遠遠地見他要出門,匆匆下馬,揚聲道,

“允之,我大妹妹病重,想請你過府一趟。”

慕月笙剛用過午膳,換了一件玄衫出來,春日的午後,四處彌漫著暖香,烈陽驅不散他眼底的冷漠。

他淡聲回道,“既是病重便去請大夫,我不是大夫,治不了病。”

丟下這話,也不管裴瑜什麼臉色,錯開他的身影,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裴瑜腳步還未刹住,扭頭追隨慕月笙離去的背影,滿目凝滯。

近來幾日,裴家連著給他送了十幾道消息,慕月笙置之不理,哪怕是打著祖父的旗號也不管用。

到底是何緣故?

容山堂內,門房的婆子將慕月笙回複裴瑜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

老夫人笑個痛快,“他果真是這般回的?”

“回郡主的話,是老奴親眼瞧見的,您不信,尋葛俊來問問?”

老夫人隻覺胸中鬱氣舒展而開,心情大好,由衷笑出幾聲,

“這孩子,總算是看清裴家的底細!”

慕月笙雖在朝堂忙碌,暗中卻著人護著崔沁安全,也將崔沁的行蹤給探得清清楚楚。

崔沁不知她前日在街上撿來的丫頭,就是慕月笙派去的女暗衛雲歡。

“雲歡回稟,說是崔家收到了陸家的帖子,陸侯爺明日過壽,崔司業要領著沁兒姑娘去拜壽。”

慕月笙坐在案後聽著葛俊稟報,眉頭便皺了起來。

前世崔顥極喜歡那陸雲湛,萬一瞧上了陸雲湛,腦子一熱不招婿了,該如何是好?

次日散朝後,他換了便裝前往忠遠侯府。

忠遠侯在朝中也算是一方軍候,勳貴重臣,門口賀客絡繹不絕。

慕月笙一向不愛參加這等宴會,以前有他兩位兄長頂著,後來他從江南回京,得封一品國公,便沒人能請得動他,除了裴家,還真就沒去過彆處。

今日來陸府賀壽,轟動一時。

忠遠侯麵對這二十歲的年輕男子,絲毫不敢怠慢,愣是親自來接他,行的還是平輩禮。

“怎麼驚動國公爺過府,下官失敬。”

慕月笙伸手扶住他,麵上是波瀾不驚的深黯,“路過此處,聞侯爺過壽,特來拜會。”

忠遠侯朗聲一笑,“國公爺大駕,鄙府蓬蓽生輝,裡邊請。”

慕月笙隨他跨過門檻,步往正廳,便見朝中諸多官員及勳貴子弟,皆侯在廊下給他請安。

他撩眼一望,瞧見東側廊蕪角落裡立著一人,廣袖長衫,個子高瘦,氣質清縱,略略一猜,這定是嶽父泰山。

“給國公爺請安。”眾人紛紛行禮,便是崔顥也躬身朝他一揖。

慕月笙匡扶社稷於危難,無人不服。

遙想一年前,廢太子攜江南世家造反,朝中大半勳貴皆有劃江而治的打算,江南是朝中賦稅的根基,江南一反,朝廷根本沒有勝算。

廢太子年長,人脈和能耐皆在少帝之上,彼時朝中武將青黃不接,如忠遠侯這等老將宿衛在蒙兀邊境,不敢輕易撤離,慕月笙就是在這時,提著先帝尚方寶劍殺出一條血路。

他雖年輕,卻鎮得住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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