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3(2 / 2)

繼妻(火葬場) 希昀 13598 字 4個月前

包括崔顥。

慕月笙稍稍回了眾人一禮,徑直走到崔顥跟前,含笑鄭重一揖,“這位想必是國子監崔司業!”

“司業在上,請受慕某一拜!”

其鄭重之色,語氣之親近,叫人瞠目結舌。

眾人不禁大駭,崔顥這樣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怎麼會入了慕月笙的眼?

慕月笙的謀算很簡單,其一,給嶽父留下好印象,其二,借自己的勢抬舉崔沁父女。

崔顥麵對慕月笙的敬重,滿目愕然,退開一步不受他的禮,再回之一揖,“下官與國公爺貌似是初見,還請國公爺莫要折煞下官。”

慕月笙含笑回道,“雖是初次相見,卻是神交已久,在下偶然得過司業一畫卷,日夜臨摹,不知司業待會得空,能否給在下提點一二!”

熟悉慕月笙的朝官皆被這話給唬住了。

上一個得慕月笙這番禮遇的,便是當今帝師裴太傅。

崔顥何等何能,能讓慕月笙折節下拜?

一提起畫畫,崔顥便是個癡人,問是那幅畫?

好在慕月笙前世對崔顥畫作如數家珍,後來也常與崔沁一道臨摹,自是不陌生,隨口說出一幅,崔顥大為驚喜。

慕月笙也顧不上旁人什麼臉色,拉著崔顥入內,當即便作畫,請崔顥點評。

崔顥原先還好奇,待瞧見了慕月笙那細膩熟悉的畫風,不再懷疑,對慕月笙好感倍增,一頭栽入畫卷,與慕月笙談天說地。

崔顥說的眉飛色舞,慕月笙一直恭謹聆聽,崔顥激動之餘,欲作畫贈與慕月笙,慕月笙哪裡會拒絕,遂親自研磨以待長輩之禮侍奉崔顥,崔顥渾然不覺自己被未來女婿帶溝裡,倒是圍觀眾人十分嫉妒。

當今少帝都不敢叫慕月笙研磨,這崔顥真是好大膽子!

待畫作完畢,慕月笙不動聲色遞過去一杯茶,自顧自地改了稱呼,“崔世叔,您這幅《秋楓落日圖》可堪神跡。”

前世團團為了這幅畫跟陸雲湛的兒子打架,這一世倒不用擔心,這幅畫直接就落在自己手裡。

慕月笙心中得意不已。

後院這頭,明蓉縣主與一眾姑娘正在水閣投壺。

崔沁的出現,引起了一陣轟動,隻因她長得過於貌美,雪膚杏眼,桃腮柳眉,玉骨仙姿,堪稱絕代佳人。

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的明蓉縣主,被她穩穩壓過一頭。縣主如何能忍,故意找了由頭發作崔沁。

她假裝被崔沁撞了一把,欲叫身邊的嬤嬤去教訓崔沁。

卻被雲歡攔在跟前,

“縣主出身端郡王府,是朝華郡主之侄女,郡主娘娘最是講規矩,若是曉得縣主今日平白無故教訓人,豈不生氣?”

明蓉縣主怒不可赦,“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拿我姑姑壓我?你知不知道我表兄此刻便在前院,你敢提慕家的名頭?”

雲歡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隻覺明蓉縣主是自尋死路。

恰在這時,明蓉縣主身邊一嬤嬤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明蓉縣主眉尖登時蹙起,

“有這回事?”

“誰知道呢,現在前堂人人傳頌,慕國公拜了崔司業為師。”

倚在柱子旁的崔沁不由好奇,慕月笙拜她爹爹為師?

怎麼可能?

她偷偷從水閣裡溜了出來,打聽到了慕月笙的下落,繞過人群,沿著湖邊從西廊一側往水榭走去。

陸府西北角有一水泊凹入院內,被連廊環住,自成一處水院,外麵湖光山色,裡頭小橋流水,頗有幾分江南景致。

南側水泊邊臨著一方水榭,水榭外睡蓮疊疊,楊柳依依。

崔沁從一處白牆黑瓦的院牆門口,往水榭探望,隻見慕月笙一襲玄衫靠在圈椅裡,三兩個官員隨侍在側,或站或立,神態皆十分恭謹。

慕月笙神色冷肅,手指輕輕扶在圈椅扶手,時而握一握,時而手指輕輕敲打著,姿態慵懶矜貴,不像是二十歲的年輕男子,反倒像是浸潤風霜多年的沉穩男人,如老鬆入定,叫人不自覺臣服。

慕月笙心思並不在朝政上,隻隨意聽著吏部侍郎與兵部侍郎稟報各處動靜,忠遠侯也在一旁凝神靜聽。

聽他們提及衛所軍政,便開了口,

“蒙兀那頭不必擔心,你若想革除積弊,儘管下手,我已安排人前往蒙兀,不日便有好消息傳來,衛所改革最好在一年內結束,明年底我料蒙兀必有大戰,屆時便是用兵之時。”

“遵國公吩咐,下官回去便將章程擬定,從京畿一帶開始,再推行四海。”兵部侍郎應聲道。

慕月笙又提點了幾句,餘光瞥見西側白色洞牆邊上冒出一張俏臉的臉,見他眸光朝那頭看去,飛快躲了進去,隻餘一粉色裙角翻飛。

他心中微喜,扶著圈椅起身,“我去淨個手。”

葛俊隨同他去,留下另外一位幕僚與幾位朝臣議事。

沿湖鋪著鵝暖石路徑,延伸至西牆的樹叢裡,石徑連接著那白牆黑瓦的月洞門,一小撮細竹在洞門出搖曳,崔沁剛剛便躲在那裡。

慕月笙背著手跨入洞門內,瞧見一樹海棠開得極好,花姿豔麗,海棠樹杆後卻躲著一道俏人兒,她雙手枕在腰側,倚著樹乾而立,菱嘴嘟起,似為自己的行為極為懊惱,幾片粉紅花瓣落在她肩頭,點綴她發梢。

她微微側頭,卻見石徑上矗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曼妙的花枝將他身子遮了大半,粉紅的豔色化去了他身上幾分冷肅,隻餘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綴笑凝望她,將她逮了個正著。

崔沁懊惱得跺腳,臉頰紅雲陣陣,“你怎麼來了!”心撲騰撲騰直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蹦躂著幾下,眼波流轉,俏臉羞到發燙。

慕月笙失笑,正色凝睇她,“你偷看我,怎麼怪我來了?”

還真被他發覺了!

崔沁越發羞惱,狠狠瞪了他幾眼,“我沒偷看你!”

“還說沒有,明明被我抓著了!”慕月笙掀開樹枝,與她一同立在樹下,海棠樹影將二人遮住,仿佛是籠罩一片粉色花海裡。

崔沁心虛,咬了咬牙,傲嬌抬眸正視他,“你怎的拜我爹爹為師?”

慕月笙左手負後,右手抬捏她頭頂一梢花枝,以免那花梢戳著她的發髻,溫聲回道,

“你爹爹畫藝超絕,我仰慕已久,今日得見,自然親近一二。”

崔沁美目睜圓,慕月笙仰慕她爹爹。

他身子過於高大秀挺,她在他跟前,如同小姑娘似的,脖子仰得十分痛苦,她小臉垮起,支支吾吾道,

“慕...慕國公,你彆打我的主意....我..我不會給你做妾。”

她總覺得慕月笙在刻意接近她。

她有什麼值得他費心的呢,除了這張臉。

上次說什麼當贅婿的話,定是哄她開心,她的身份不夠格給他當正妻,他定是想誘她給他做妾。

崔沁心裡又失望又難過。

慕月笙見她烏溜溜的眼眸裡漸漸蓄了水光,當即大急,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讓你做妾?我慕月笙指天為誓,我要麼娶你,要麼給你當贅婿!”

他還真就揚起一臂,神色極為鄭重,“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崔沁見狀,一顆心騰騰地要跳出來,嗓音軟軟的,“快彆這麼說...”

又聽他說“要麼娶你,要麼給你當贅婿”,隻覺有趣,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淚花兒還在眼睫掛著,眼角的淚水順著紅頰跌落在那雙小酒窩裡,跟個天真的孩子般,又笑又哭。

好哄也好騙。

慕月笙一顆心當真是被她揉碎了,眼神溫柔得能溺出水來。

“你彆逗我了!”崔沁將臉頰淚水擦乾,鼓著腮幫子衝他凶。

凶巴巴的模樣兒,著實可愛,凶完又懊惱自己失言,

她怯怯地垂了垂眸,弱弱解釋道,“我並不是你夢裡的妻子,你彆跟著我了,我家裡是要招婿的,你堂堂國公怎麼可能來當贅婿,你不許再說玩笑話,我是個姑娘家,禁不住你戲弄,你若真對我好,便不要再招惹我。”

這是真心實意的話。

慕月笙暗忖,她無非是覺著與他身份懸殊,沒有底氣來接納他。

他對於此事早有謀算,遂笑道,

“沁妹妹,我來尋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哦,什麼忙?”

慕月笙從袖兜裡掏出一張雪白的宣紙,攤開遞給她,“你瞧,我有個店鋪是做這等發飾生意,原先有個畫師,家裡突然出了事驟然離京,我一時半會找不到人來畫圖樣,剛剛與你爹爹聊天,他說你極有天賦,我便想著,可否請你幫忙。”

前世崔沁開了一家臻粹閣,她擅長畫圖樣,設計了各式各樣的發飾,如發夾,頭釵,簪花,絹花,珠鈿等等,他想幫著她自立,讓她有足夠的底氣來接納他。

崔沁接過圖紙一瞧,果然神色一亮,極有興趣,“你讓我來設計圖樣?”

“是的,我可以按份給你銀兩,抑或是你當店鋪的專職畫師,我讓你參股分紅。”

崔沁聞言怔怔望著他,隻覺得腦子裡轟轟作響。

真的可以嗎?

她家境並不好,母親去世後,父親身子虧得厲害,常年累月都要吃藥,國子監司業那點俸祿不值一提,如今家裡皆靠她母親留下的嫁妝撐著,希家雖富貴,可爹爹不是圖財之人,當年不許希家帶太多嫁妝來,可偏偏崔家並無多少營生,這麼多年下來,日子也緊巴巴的。

倘若她能謀得一項營生,於家裡有大裨益。

沒有一點家產,誰樂意給她做上門女婿呢。

“好,我試一試!”她抱著圖紙,眸眼亮晶晶點頭。

慕月笙暗暗給自己比了個拇指。

這一世,他要陪著她成長。

種子已種下,他靜待她開花。

作者有話要說:  團團與小皇帝的事會寫噠,稍後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