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竟然連寂滅天雷都沒有動用,甚至她還是築魂後期。
衛山河眸中閃黑,有心魔瞬間從識海深處躥越而出,欲要將寄主帶入深淵。
可就在此時,本要離開的江阿圓突然停步開口一句,“衛山河,知道你這三次為什麼都敗了麼?”
衛山河眼中黑意散退,出現一絲清明,用了頗大的力氣才開口問道,“為什麼?”
……
“因為你心不定。”
身為器宗,修的雖是劍法,卻沒有真正的劍心,也沒有所謂的器通。
三次對敵,每一次都錯過了打壓她的最好機會。
其實今日之戰,開始他便有好幾次機會得手,卻偏偏因為過往的經驗屢屢猶豫。
以至於讓她恢複過來,想出了解決辦法。
衛山河其實已經很強了,至少在江阿圓對敵過的那些道修裡,除一人以外,他是最強的。
不靠戾煞,隻純靠修為。
可惜他雜念過多,想再進一步,所需要拋棄的,遠非僅此而已。
“心不定?”衛山河識海惶然,那絲黑氣因為這句話再度動蕩起來,可卻尋不到機會再胡亂躥跑。
因為寄主已經卸了所有戰意,緩緩彎下了腰,嘔出了一口淤血。
一眾器修見狀紛紛上前去護人。
而終於走回同門旁邊的江阿圓,卻臉色愈發蒼白,好不容易才喉嚨哽噎出一句,“快走。”
雖然她和衛山河已有賭約,可前提是她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就在剛才,結束戰局的那一瞬,江阿圓就察覺自己體內的魂傷似乎又要爆發了。
她不能現在倒下,便隻是說出“快走”兩字,讓眾人趕緊離開。
黃靈蓉前不久才見到江阿圓這樣,第一時間猜到了實情,她不露痕跡的靠近江阿圓身邊,給她借力,手下則熟練地摸出個白色藥品給江阿圓喂了兩顆。
餘下五人已經在將龜甲沉到了五域河中,見它沒有沉底,動作麻利點各自攙扶著站了上去。
碩大的龜甲沒了陣法束縛,在河水中隻停了一瞬,便順流而下,以飛快的速度向斜對岸奔去。
而對麵的日月器宗則隻是遠遠地望著七人消失在河流之上,久久未有言語。
*
有一個站在末尾的道修,盯了那處許久,才轉回視線,卻發現不知何時,在眾人身後的一顆巨木頂上,竟有一個白袍束目的劍修,同樣盯了他許久。
……
那束目劍修明明不能視物,卻讓他心生一種被野獸盯上的危機感,就在他以為對方要暴起攻過來時,劍修卻隻是微微轉過頭,幾個躍身,朝某處遁去。
那個方向,是江阿圓一行人離開的方向。
*
與此同時,玄天大殿中,滿殿都已經炸了。
明明穩贏的局麵,沒想到衛山河居然會輸,大大小小壓了不少靈石的道修們立刻罵罵咧咧起來,有些眼神不善的甚至再次蠢蠢欲動的朝茅一平圍了過去。
顯然是想公報私仇。
可惜茅一平身邊還有個化魂初期的黃興丘坐著,一幫道修怒氣衝衝的過來,和黃興丘對視了一眼後便又灰溜溜的離開了。
茅一平忍笑忍得艱難,在看到第三批道修被化魂初期的黃興丘“鎮”走以後,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笑。
“哈哈哈哈!好啊!我家阿圓真是牛!連這種局都能扳過來,真是讓師父打開眼界啊!哈哈哈哈……”
黃興丘在旁酸溜溜的瞪了他好幾眼,思及自己因為江阿圓賺了一筆靈石,倒也沒多鬱悶了。
他也算看出來了,這個江阿圓運道非凡,又心誌堅定,一般的小磨小難還真困不住她,如今想來,當日請她照顧黃靈蓉的決定還真沒做錯。
二人壓不住的喜色和滿殿賠了錢的道修相比儼然就是天和地的差彆,就在茅一平笑過後打算去將自己贏來的靈石提現時,角落裡卻突然有個道修滿臉癲狂的朝他們衝了過來!
“我辛辛苦苦攢了那麼久的靈石,居然賠了本!都怪江阿圓,都怪茅山宗!我要滅了你們宗門,讓你們都不得好死!”
那道修有些神誌癲狂,奔出幾步後眼中就騰出兩道詭異的黑紅紋路。
茅一平和黃興丘立覺不對,卻已經有人以更快的速度將那暴起道修一劍攔住!
是玄天劍宗的宗主柳浮生。
他人在殿口,劍卻已經懸到了那道修脖間,隨後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遍玄天大殿。
“諸位道修,百花穀傳出加急信訣,諸天鏡內有的戾煞道修混入其中,妄圖攪亂大比,為防有人裡應外合,從今日起,發出聯宗符令,暫封玄天大殿,逐個排查!其餘事宜,全部推後!”
*
五域河河水湍急,江阿圓七人在龜甲上順流狂蕩的速度出於意料的快,雖然幾人竭力控製了龜甲的方向和速度,卻仍然偏開了預定的上岸方位,誤入了颶風林域。
颶風林中風勢四起,對修為薄弱的道修極其不友好,遲雪乾脆下令繼續漂流。
直到周遭氣流徹底冷冽下來,岸上也出現了寒霜遍布的場景,她才和幾人控製著將龜甲靠到岸邊。
寒霜林到了。
*
寒霜林常年冰寒,林中的蟲魚鳥獸、花草樹木,皆喜霜寒。
雖然不怎麼舒服,比颶風林還是要好些的。
七人上岸後便各自凝出溫火符籙保暖。
江阿圓因為魂傷二度爆發,整個人異常虛弱,隻走了片刻便倏忽倒地,陷入昏迷。
她隱約感覺到自己被劉師弟背著,似是進了一處冰穴,隨後大家就淅淅索索的在周遭擺出聚靈陣法將她放在陣中。
遲雪師姐上來把脈,憂聲不絕,“阿圓的魂傷怎麼突然間這麼嚴重了?月度試煉時師父不是才說她在好轉嗎?”
她探過脈就再次取出兩枚補魂丹給江阿圓服下。
感覺到體內的力氣開始恢複,江阿圓用力睜開了眼睛,“三師姐,不用擔心我,我就是,有些累著了。”
這兩次魂傷,她明明都沒有吐血,可臉色卻一次比一次蒼白,體力也一次比一次耗得快,甚至連眼底都泛起一絲死白之色。
有些像師父提過的將死之色。
若在找不到法子緩解,可能連大比結束都等不到了。
江阿圓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她掩下鬱色,撐出笑容,“師姐,我餓了。”
遲雪眼中泛起淚意,沒有在說什麼,隻點了點頭便急急去尋辟穀丹,可背轉身後卻有眼淚悄悄從麵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