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隻需好生靜養些時日便好。”
燕大夫給齊謹之做了個詳細的檢查,而後欣慰的說道:“多虧了大奶奶帶過去的幾樣藥丸,誤打誤撞的解了毒,另外傷口處理得也很及時,這才沒有讓毒擴散開來。”
燕大夫拉拉雜雜說了一大通,重點卻隻有一個,那就是齊謹之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全賴顧伽羅和她帶去的人及時救治。
齊謹之心中非常明白,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有些事心裡明白就好,無需訴諸於口。
顧伽羅根本不在意這些,她隻關心一件事:“燕大夫,大爺真的沒事了?”對一個大夫問出這樣的話,是相當拉仇恨的,可顧伽羅為了心安,也隻能硬著頭皮反複追問。
燕大夫知道顧伽羅這是‘關心則亂’,也就沒跟她計較,反而異常好脾氣的再三保證:“大爺靜養些時日,輔以補血養氣的膳食,用不了多久便會恢複如常。”
齊謹之的傷勢能控製得這般好,除了顧伽羅及時趕到,更重要的還是齊謹之底子好,他年輕,又常年習武,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悍。
顧伽羅一聽這話,趕忙追著燕大夫問了一些適合齊謹之的藥膳方子,以及飲食上的禁忌。
燕大夫見顧伽羅問得仔細,他想了下,乾脆給列了個單子,把所有的注意事項都寫了下來。
顧伽羅如獲大寶的拿著單子便去了廚房,根本顧不上什麼休息。
“……大奶奶是個好、好女人!”
望著顧伽羅風風火火的背影,齊大勇忍不住讚了一句。當年因為聽聞顧伽羅紅杏出牆而對她的種種憎惡、厭恨,也早已化作了雲煙。
自從離開京城,齊大勇對顧伽羅的觀感便在不斷的刷新中,現在對她的欽佩與尊敬更是達到了頂峰。
有時齊大勇甚至會暗搓搓的想,當年大奶奶的那件事定是另有隱情,所有的一切沒準兒都是東齊搗鼓出來陷害大奶奶的無恥伎倆。
試想下,似大奶奶這般真正將丈夫放在心尖兒上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是個水性楊花、風流下作的蕩婦?!
齊謹之緩緩點頭,顯然是從心底裡讚同齊大勇的話。
主仆兩個望著顧伽羅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還是齊謹之先回過神兒來,沉聲問道:“鄭彪的事調查的怎麼樣了?”
齊謹之此番帶來的齊家護衛中出了兩個叛徒,封四虎還好,他是闔家反水,而且在未釀成大禍前,便將他們一家都抓了出來。
況在封四虎和鄭彪兩人中,齊謹之更信任鄭彪。否則那日他也不會把鄭彪留在自己身邊。
可偏偏是他信任的屬下在危險時刻反手捅了他一刀,直接害死了四個忠心的護衛,更險些害得他和齊大勇葬身安南。
……這絕對是血的教訓,令齊謹之心痛的背叛啊!
所以,齊謹之更加不能容忍!
“好叫大爺知道,小的方才去問過了,鄭彪確實有些不妥,”
齊大勇頓時沉下臉來,眼中閃過一抹懊惱與深恨,咬牙道:“這個爛了心肝的殺才,平日裡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私下裡卻為了黃白之物就、就——”
他實在是氣得狠了,險些說不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早在咱們離開京城的那一日,他便悄悄給安南王府送了消息。王府之所以對咱們的行蹤了如指掌,除了京中的幾個蟊賊,鄭彪這廝也出了不少力氣呢。”
京城到西南,路程遙遠,饒是齊家有自己的信息通道,一來一回的傳遞消息也要費上些時日。
京中的王府探子即便探聽到了齊謹之一行人的行蹤,第一時間給王府送信,路上都要耽擱些時間。
可回想來時路上遭遇的截殺,雖然整個過程糙了些,可有頭有尾,分明就是寧太妃針對齊謹之而製定的。
她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非常清晰、及時且準確的知道齊謹之一行人的行程和行進速度。
這個唯有齊謹之內部的人才能做到。
那時齊謹之和齊大勇雖然心裡都有些嘀咕,但出於對‘齊家軍’的自信,便沒有將一眾護衛列為懷疑的對象。
齊謹之寧可懷疑顧伽羅身邊的丫鬟,乃至燕大夫師徒幾個,也不想懷疑自家兄弟。
但現在,齊謹之卻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不管什麼地方都不會是鐵板一塊,哪怕是有‘鐵軍’之稱的齊家護衛,也有可能出現叛徒!
“他可有跟其他人有什麼異常的來往?”
齊謹之眯起眼睛,屈起手指,輕輕扣著桌麵,“還有,他是如何與王府聯係的?”
齊大勇為難的撓了撓頭,他剛回來,能探聽到的消息有限。再者,還有一半的兄弟如今正在水西,一時半會回不來,他根本無法得到全麵、詳實的資料。
齊謹之剛說完,也發現自己太過心急了,又說了句:“這些你下去後仔細調查,務必將護衛中的不安分子全都清查出來。對了,彆忘了給京裡送信,讓家裡查一查鄭彪一家的情況。”
齊大勇連連點頭。
齊謹之見他麵帶倦色、腿上還帶著傷,便讓他下去休息。
齊大勇退了出去。
齊謹之又命人將劉虎喚來。
劉虎是僅次於齊大勇的副手,對齊謹之忠心耿耿,見了麵,根本無需太多言語,隻一眼便瞧出了齊謹之的異常。
他上前兩步,驚呼道:“大爺,您受傷了?齊大勇這廝也太沒用了,居然沒能保護好您?”
齊謹之擺擺手,“一點小傷,不當什麼的。我喚你來,主要是想問一問最近幾日縣城和衙門裡的情況。”
劉虎用力的覷了一眼齊謹之的氣色,見他看著還好,強按耐下心中的擔憂,儘職的回稟道:“回大爺,前日外頭傳來消息,說是外頭亂兵為禍、韃子肆虐,縣城中的好些個人家紛紛跑到山裡避難,縣城竟生生走了四分之一的百姓。”
絕大多數都是些富足人家,有錢人更惜命啊。且這些人的消息靈通,能探聽到尋常百姓聽不到的內部。
劉虎繼續回稟著:“縣衙裡還好,孟主簿和周先生都是厲害之人,將衙門的日常事務安排的極妥當。特彆是這兩日城內流言滿天飛,百姓們被某些人煽動得人心惶惶,但周先生及時做出應對措施,如今城內的情況已經安定了許多。”
齊謹之又問:“六大家族呢?他們中可有哪家躲出去避難?”
“說來也怪,這幾家竟無一人逃離縣城,”
劉虎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解,卻極近客觀的表述著:“他們非但沒有出城,反而從各自的山寨、田莊調集了不少精壯。昨日,羅、楊等幾家家主還派人來縣衙,詢問孟主簿需不需要人手幫忙。”
齊謹之心念微轉,似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詢問:“馬家呢?馬仲泰可有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