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章(2 / 2)

好像棕熊一腳踩空跌入了蜂蜜彙成的池塘,甜膩的漿液緩慢地流淌,逐漸堵住她的口鼻。她沉浸在粘稠的窒息裡,連前進的腳步都不大穩當。

這個出血量是怎麼回事?

難道林軒已經死了麼?那給快遞回電話的又是誰?

田甜用力晃動發暈的腦袋,心中滿是疑惑。

事情發展已經超出預期,她應當退出房門,找方景澄商量後再謹慎行事。

但那種血香正不斷挑撥她的神經,讓剛剛飽餐一頓的田甜口中唾液泛濫。她舔舔嘴唇,悄然分出一隻觸足,帶上房門,向客廳走去。

室內沒有開燈,所有事物都被籠罩在濃重黑暗中。一縷微弱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泄出,隱隱勾勒出家具的輪廓。

田甜看到沙發正中央有一道瘦弱的影子。

格也尖銳。

她平時就是朵帶刺的玫瑰,而在急著見到林軒的現在,眉眼間更是透露出一種逼人的煞氣,正如她風衣裡那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

小哥從這倉促的一眼內,窺見了不幸的征兆。他火燒火燎收回視線,識趣地不去觸這個黴頭。

他一進大門,就加快了腳步,想要儘快和“林新蕾”分道揚鑣。然而從小區大門到單元樓,再進入電梯間,女人就像一道影子,緊緊跟在他身後。

快遞員隻能貼住角落躲著。他繃緊一身肌肉,默默回想起電話那頭的男音,心想:一男一女,深更半夜,今夜怕是要見血了。

他將外賣掛上門把手,“咚咚咚”敲響房門,喊了句“東西我送到了”,就逃一般離開了現場,準備過個半小時,再打電話回訪問問情況。

而田甜目送小哥離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經觀察他,猜想:

這應該也是一隻暴食。

但他是快死了麼?因為太過虛弱,甚至無法散發“流星”特有的信息素,就算暴露本體,聞起來也與人類沒有區彆?

明明同類相食是族裡的禁|忌。

但在那種腥甜的引誘下,田甜看向林軒的眼神已經完全發生了變化。她在玄關站定,試探說:

“我可不是那女人。你看不見我的臉麼?”

對方茫然地轉動頭顱,似乎想要辨認聲音來源。

田甜盯著祂麵上的凹陷,無奈地勾起嘴角:

“哦,眼睛已經不再了。真慘,居然被人類傷成這個樣子。”

她像是一隻狩獵中的黑豹,緩緩繞向獵物的身後,紅色的瞳仁因高漲的食欲縮成直線:

“看這個四分五裂的樣子,你應該沒法再寄生新的皮囊了吧?與其繼續瘋瘋癲癲,不如讓我送你上路吧。”

“放心,我會吸收你的記憶,然後追上她,也算替你報仇了。”

如是說著,田甜足下蓄力,朝沙發上的林軒奮力撲去,企圖撕咬那團誘人的血肉。

她滿是尖牙的觸足氣勢洶洶,卻在觸及對方前,化為了麵條似的腐肉,接著田甜雙膝一軟,綿軟的身體徑直倒在了地上。

一切發生得十分突然。

為什麼動不了了?

田甜錯愕地睜大雙眼。她像砧板上的魚一樣掙紮,企圖撐起身體,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地使不上力氣,身下仿佛不是堅硬的地板,而是更加濕滑、溫熱的活物,它們蠕動著,輕鬆地卸去了她的反抗。

原來方才跨入林軒家門時的趔趄不是田甜的錯覺。

難怪沙發上隻有一圖小小的血肉,而濃重的血腥味卻無處不在。她早在無知覺中踏入了腐爛的池塘。

肉泥中伸出一隻手掌,祂托住兩顆黑紅的眼球,靠近“林新蕾”的臉龐。

祂平靜地望向她,好像瞥見了一隻闖入房屋的飛蛾,很快移開了視線:

“肚子好餓……”

女人的臉頰跟隨倒下的軀體,緩緩陷入異變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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