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小巧又頗具山水園林風格的院落,位於地勢稍高的山上,院子裡有假山,有清澈見底的池水,裡麵養著一些小金魚,在水中肆意地遊躺著,這些小金魚個個膘肥體壯,顯然是被喂養的極好。
池塘旁不遠處的草地上,一個小小的少年正在蹲馬步,這個少年染了一頭張揚的紅發,嘴裡罵罵咧咧的。
“小氣鬼,守財奴,等著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孤獨終老吧!”
他不就是偷吃了一點點桃酥嘛,就罰他蹲一個時辰的馬步,人乾事!
過了一會兒,蹲的腿腳發麻的少年轉了轉眼珠,然後像做賊似的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看到沒人,便忍不住偷偷抬起屁股,準備坐下休息一會兒。
一條柳枝從空中“唰”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背上,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不準偷懶!”
少年轉過頭,怒視著後方藏在樹梢上的人影,“我沒有。”
他還沒坐下呢。
少年的後方是一棵高大的柳樹,枝繁葉茂,一道白色的身影懶散地靠在樹枝上,明明是那麼細弱的樹枝,他偏偏能穩穩靠在上麵,也是奇了怪了。
聽到少年的狡辯,他嗤笑一聲,“白棠,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乾什麼,偷懶的話,就再加一個時辰。”
白棠翻了個白眼道,“白笛,你給我等著!”
白笛從樹上輕飄飄地落下,靠著樹乾,嘖嘖了一聲道,“準備跟爸媽打小報告,說我欺負你?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白棠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白笛笑了一下,那笑容帶著嘲笑。
白棠既生氣又帶有一點點傷心,索性轉過頭去蹲馬步,不管白笛了。
他和白笛相差四歲,雖然隻有四歲的差彆,但是兩人的境遇又格外不同,白棠算是受儘寵愛長大,因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身邊的哥哥姐姐都會讓著點他,再加上他嘴甜會哄人,長得也可愛,長輩也是格外偏寵他。
他自小就是泡在蜜罐子裡長大的,性格也自然會有點任性驕縱。
然而白笛不一樣,他出生的時候,白家還沒起家,那時候正是白家生活最為艱難的幾年,白笛白棠的父母是白家二房,是白家最不受寵的一房,早年的時候,連屋子都是借錢造的,爺爺奶奶也更喜歡三房的孫子,對這個二房的長孫格外不待見。
那個時候他的父母正處於創業階段,也顧不上照顧白笛,所以自小白笛就處於爹不疼媽不愛,在整個家族中仿佛是一個無人要無人管的小透明,還是一個經常挨餓的小透明。
直到白棠出生。
白棠出生的時候,正是他們父母開始創業成功的階段,這個孩子的到來算是雙喜臨門,他們父母覺得這一切都是白棠帶來的,就格外偏寵白棠。
隻是這個時候,他們父母的事業也越來越成功,自然也就更忙了,沒辦法時時刻刻照顧白棠,雖然家裡請了保姆,但是夫妻倆還是充滿了擔憂,所以經常叮囑白笛,“弟弟還小,你要好好照顧他,你是大哥,凡事要多讓著點弟弟。”
後來這句話就成了白笛的魔咒。
但凡弟弟生病了或者調皮搗蛋惹禍了,父母就會以一種責備的目光看著他,那眼光中全是“你怎麼沒照顧好弟弟?”的譴責。
而這個弟弟還愛打小報告,說哥哥欺負他,這個時候父母就會怒而揍白笛,話裡都是“你怎麼可以欺負弟弟?”
然而,白笛做的也不過是不搭理弟弟,不管他而已,又有什麼錯呢?
小的時候,白棠在白笛的眼中就是一個惹人厭的小惡魔,一個會給他帶來傷痛的人,後來白笛離家出走了。
他走的時候,白棠就站在門後看著,一如以往很多次一樣。
想要親近,卻又怕被拒絕,因為已經被拒絕過太多次了,最後隻能蠻橫地威脅對方要告訴父母,然而也隻會讓對方越走越遠。
白棠知道自己這次再怎麼威脅白笛,白笛都會走的,所以他沒出聲,隻是默默在背後看著,看著他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