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笛低頭,湊近白棠耳邊,呼出的氣息在冬日裡帶著讓人稀罕的熱氣,“怎麼,想我了?”
想,怎會不想?
有時候失眠,他還會跑到白笛的床上睡上一晚,他會縮在曬軟的被褥裡,聞著他枕頭的味道,閉著眼睛想象著白笛曾經也躺在這張床上。
私底下再想念,然而當麵白棠卻半個字都不會吐露,他隻是拉開肩膀上白笛的胳膊道:“不要動手動腳。”
說完,他就拉開院子的大門,走向裡麵。
白笛笑笑,跟在他的身後,順手還關上了院子的大門。
就這樣,白笛留了下來,他時不時還是會消失不見,隻是這中消失通常也隻停留在一周左右的世間,他第一次消失不見的時候,白棠砸了很多東西,然後躺在一頓破碎的東西裡麵失眠到天亮。
隔日,白笛看到,挑眉道:“失戀了?”
白棠仰頭看他,積攢了很久的怒氣終於忍不住了,他怒道:“你滾哪去了?”
白笛抱著胳膊,挑眉道:“會說人話嗎?”
白棠:“你他媽才不會說人話。”
白笛:“也是你媽。”
白棠:“你不是走了嗎?要滾滾遠點,誰讓你回來的?”
白笛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他轉身就走,白棠瞪大眼睛,氣到雙眼發紅。
走了沒幾步,白笛又轉身走了回來,狠狠掐了掐白棠的臉頰,掐的那一塊地方都開始泛紅才鬆手。
“我是你哥,說話彆沒大沒小的。”
白棠反而乖了,不說話也不發脾氣了,就睜著一雙泛紅的眼睛看著白笛,像隻受了委屈的小奶狗。
他的臉上還有白笛掐出來的痕跡。
白笛莫名有點心虛,但是這點心虛很快就會被他拋之腦後,並且繼續這中隔幾日便會失蹤幾天的行為。
每當此時,白棠就會在夜裡失眠,他會打開窗戶,在漆黑的深夜裡,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院門,不言不語。
直到某個身影輕巧地翻過院牆。
過了一個月,白笛首先忍不住了。
“天天晚上不睡覺,你熬鷹呢?”
白棠抬起掛滿黑眼圈的臉,麵無表情地看著白笛。
“算了算了,下次走之前我和你說聲,行了吧!”白笛無奈地歎氣,本以為這小子守個幾日就會忍不住去睡了,畢竟這小子小時候就跟頭豬似的,任憑風吹雨打,沾枕頭就睡,卻不想現在養成了天天熬夜的習慣。
白棠沒說話,低下頭繼續喝粥,隻是嘴角微微上揚,道了聲“說好了。”
日子就這樣靜悄悄溜走了好大一截,白笛也像他說的那樣,每次走之前都會和白棠說一聲。
白棠每次都板著一張臉道:“我知道了。”
有一天,白笛對著白棠道:“這次大概時間會久一點。”
他沒有說什麼時候,白笛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時候,他也無法確定什麼時候會回來,不過通常一個月左右,他就會回來。
白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以為這次會和以往一樣。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白笛沒有任何消息,白棠皺著眉頭開始有些不安,兩個月過去了,白笛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白棠開始四處找人,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是白笛討厭這個家,不願意回來,所以白棠從來沒有找過。
而這一次……白棠覺得他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找了足足有一年,卻沒有任何消息。
這個時候白棠已經上高三了,他染了一頭紅發,變得叛逆,但是也變得熱情起來,結交了一大堆朋友。
不過是為了找人罷了。
高考的時候,他選擇了學醫,再後來他成為了一名醫生。
這些年以來,他再也沒見過白笛,仿佛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他變了很多,每天開始活的沒心沒肺,隻是怕鬼的毛病卻一直沒變。
一直蹲著馬步的叛逆少年突然站了起來,他回頭看向倚在樹乾上的白笛,眼中有懷念。
“哥,我還以為我已經把你的容貌忘的差不多了……原來還沒有啊…”
原來他記得如此清楚呢!
少年的身軀突然開始拔高,慢慢變回了青年白棠的模樣。
“我曾經幻想過如果當年你沒離家出走,也許我們會是一對天天爭吵打架關係時好時壞的兄弟。”
就像剛剛那樣,他是個調皮的弟弟,白笛是個愛管教弟弟的哥哥。
可是他又明確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哥,我該走了!”白棠走到樹下,仰頭看著白笛,“我總要找到你的……所以不能就停在這裡呢!”
話音甫落,整個空間突然開始晃動扭曲然後崩裂。
白棠的靈魂回到身軀。
一回到身軀,他就發現自己是第二個醒來的,不由有些洋洋得意,“沒想到我還挺厲害!”
過了沒多久,骨玲瓏和韓朝聞也醒了過來,他們的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唯獨隻剩下陸欣然一個人還沒有醒過來。
掛在牆上羊角錘突然開始悄悄移動方向,所有的羊角錘都開始尖頭朝著他們,頂端的鐵泛著寒光。
無數的崩裂聲在半空響起,所有的羊角錘都開始砸向了楚牧幾人。
楚牧拿起其中一個羊角錘,直接錘飛靠近他的羊角錘,同時手中扔出一個金屬球,撞飛了靠近白棠的幾個,骨玲瓏手中的骰子晃了一下,靠近她的羊角錘就停在了半空,韓朝聞因為離骨玲瓏近,也幸免於難,進來時走得最快也離眾人較遠的陸欣然就被羊角錘砸穿了頭顱,甚至沒來得及驚呼一聲就死了。
“走!”楚牧喊道。
眾人立刻朝著門口奔去,骨玲瓏定住那些飛來的羊角錘,楚牧砸飛剩下的,倒也安全地到達出口。
拿到了羊角錘,接下來就該去銷毀魔偶了,因為大家的魔偶都在不同的分館中,所以也就分道揚鑣,約定半個小時後在這裡彙合。
一、二、三……六……
走到第六個木偶展品的時候,楚牧瞥了一眼裡麵,眼前是一尊身著禮服長相精致的木偶,她的頭上帶著小巧的禮帽,是陸欣然的魔偶。
看起來和之前一模一樣,除了木偶的眼珠,眼珠的顏色深了。
之前是偏淡棕色的,現在卻是偏咖啡色的。
和陸欣然本人的眼珠顏色一模一樣。
它盯著楚牧,眼珠一動也不動,裡麵全是楚牧的身影。
楚牧走動的時候,木偶的眼睛似乎在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始終給人一中在被注視的錯覺,一路走來,楚牧路過的所有木偶都是這樣。
在藝術作品創作中,不僅僅是木偶,還有繪畫作品,若是細心看裡麵人物的眼睛,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觀看者都會有一中裡麵的人在看你的感覺,這不過是利用了人體的視覺效應罷了。
是一中很常見的事情。
並不值得讓人給予特彆的關注。
但是楚牧卻停下了腳步,他抬起手,用羊角錘輕輕敲了一下堅硬的防彈玻璃。
“哢嚓”一聲,玻璃崩裂開來,碎成一塊塊地落在地上。
楚牧看到了,那一刹那,陸欣然的木偶瞳孔放大了一秒不到的時間,它在驚慌。
若是一般人,可能就覺得自己看錯了,可楚牧卻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