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我們談談好不好。”
顧言退出屏幕的界麵，轉動椅子，抬頭看著她。
蘇辰避開他的目光，輕聲說：“進度落後很多，不能如期完成……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的能力有限，隻能做好我自己的事。”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蘇辰輕抿唇。“能不能請你的朋友來幫忙……也許還來得及。”
“用不著的時候把人趕走，用得著的時候又想把人請回來，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我去道歉。”蘇辰的視線越來越低，凝著地麵，強迫自己不去深思他的冷漠。“得罪他們的人是我，跟你沒關係，我會把事情解釋清楚……”
顧言看著她那副落寞的樣子，眼神中多了幾分趣意。“之前你不是挺有魄力，怎麼忽然間變得這麼消沉？”
“……”
“不到兩個月，這麼快就認輸？”
他的話在她聽來無一不是諷刺。蘇辰忍下心痛的滋味，裝作若無其事，用同樣冷漠的方式回應。“這不是輸贏的問題。為了跟我賭氣，你連理想和事業心都拋棄了，隻能說明你比我幼稚。”
顧言神情微冷。“不要以為比我大，就可以對我用長輩訓話的語氣。”
蘇辰笑了。“事實是，你就是幼稚。”
顧言冷冷的盯了她好一會兒，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陳濤。蘇辰在旁邊聽著他和陳濤談話，心就像失重一樣，不斷不斷向下墜。
***
女人不如男人把麵子看的那麼重，向人道歉也就不那麼艱難，在他們約好見麵的地點後，蘇辰很痛快的就跟顧言走了。
和陳濤打過幾次交道，蘇辰對他的惡劣脾性有深刻的認識，所以，她也料想到他不會輕易饒了她。
顧言把車停好，準備下車。蘇辰看著他，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但還是什麼都沒說。蘇辰跟在顧言後麵進了飯店，服務員領他們去樓上的單間，推開門，裡麵一片烏煙瘴氣。
陳濤正端著杯子跟朋友喝酒，看到他們到了，放下杯子，坐回原位，笑眯眯的看著蘇辰。
“顧言，我們都喝過三旬了，你得把酒補上才行。”
“我開車來的，不喝了。”
“服務員，搬兩張椅子過來。”
在座的人上回都見過蘇辰，大概也知道她和顧言是怎麼回事，所以都沒有提上次的不愉快，偏就有人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喲，上回掀桌子沒過癮吧，怎麼著，姐姐今天是不是還打算掀一回？”陳濤不懷好意的說：“要掀桌子可得提前說一聲，我們這兒有人心臟不太好，彆給嚇出毛病來。”
“我是來道歉的。”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啊，上回姐姐好像為什麼事道過一次歉了。”陳濤鄙夷的輕笑。“這女人吧，前腳說完對不起，後腳照樣翻臉，道不道歉都一個樣。”
“你少說句能死啊。”
“跟女人一般見識，你也夠小肚雞腸的。”
“是啊，我小肚雞腸，你們寬宏大量。好心出力，讓人拿錢摔在臉上轟走，這口氣你們咽得下，我咽不下。”陳濤看著蘇辰，一句一句說給她聽。“顧言的麵子我給，但對某些不識好歹的人就算了。”
氣氛變得又冷又僵，蘇辰杵在那兒，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意識去看顧言，卻發現他壓根就沒打算理她。
蘇辰暗掐手指，給自己打氣。走到桌前，拿起酒瓶往空杯子裡麵倒酒，二話不說端起來喝光。蘇辰放下杯子，語氣平穩的說：“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對……我為了跟顧言鬥氣，為了讓他為難，所以才逼你們退出，其實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我的錯。”
其他人都覺得蘇辰做到這個份上就差不多了，本來，他們就沒有怪顧言的意思，讓蘇辰專程跑來跟他們道歉，雖說是賺了麵子，可這麼為難一個女人到底還是不光彩。
“你說知道錯了，幾句話就想抹過去，天底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陳濤可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
蘇辰知道他有心刁難，仍平和的接受了。“我誠心道歉，想請你們回來。以前我做過的事沒辦法挽回，不過我保證以後不會發生類似的事。”
“你說保證就保證了？我根本看不到你的誠意。”
“那你說，我要怎麼做才算有誠意？”
“這個嘛……”陳濤向前傾身，雙臂交疊擱在桌上，陰險的笑笑。“我也不要求彆的，要求過了你再說我欺負你。本來賠罪這種事得罰酒，可是你又不能喝，我不能逼你不是？不如這樣，哥幾個在這兒喝酒，你幫我們倒，就當我們替你喝了。不算難為你吧？”
蘇辰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服務員，去搬兩箱酒進來，然後就出去吧，這兒沒你的事了。”陳濤說完，得意的看了看蘇辰。
蘇辰又無奈又好笑。
這麼點事，有什麼難的？
不就是倒酒麼。
***
陳濤也夠沒出息了，為了多讓她倒幾杯酒，喝的東倒西歪，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顧言把他送回家，蘇辰坐在車裡等。
大晴的天，幾滴雨點打在玻璃上。很快，天就陰了下來，密集的雨點打的車頂啪啪響，地麵很快濕成一片，經過的車也亮起前燈。
看著外麵的雨，一股強烈的酸楚毫無防備的襲上心頭。蘇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就不在乎，明明也沒覺得屈辱，突然間卻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濃烈的超出她所能承受。
看著她繞著桌子給他的朋友一個一個倒酒，他心裡會怎麼想？解氣？大快人心？想她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
忽然有那麼一瞬間，蘇辰清醒的認識到，她和顧言已經是完全處在對立麵的兩個人。原本存在於他們之間的交融部分，早就不複存在。
他再也不會在她受欺負的時候挺身站出來保護她，不會因為她受了委屈而生氣而心疼……現在想想，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是不是曾經發生過，她都不確定了。“顧言，我們談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