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小馬氏沒想到車裡有人,著實嚇了一跳。
簡淡正靠在車廂上裝睡,睡眼惺忪地睜開眼,說道:“是四嬸啊,昨晚走了困,睡著了。”她的聲音又糯又輕,跟剛被吵醒沒有兩樣。
小馬氏被她騙了過去,說道:“頭一次去王府,難免緊張,睡不著也該當的。”她說著話,把三歲的簡惠從奶娘手裡接過來,放到簡淡手裡,“既然上了四嬸的車,就幫四嬸帶帶孩子吧,這小丫頭最喜歡跟小姐姐們玩了。”
簡淡知道,簡惠沒被規矩出來,總是尿褲子,所以小馬氏在外麵從來不抱女兒。
她回憶了一下,沒想起任何有關簡惠在路上尿褲子的細節。
沒有,就是沒尿,衣裳皺一點倒沒什麼關係。
“好的。”簡淡從善如流,把簡惠接到懷裡,先吧唧一聲親了一口。
小家夥見到新姐姐,開心起來,掙紮著湊到簡淡麵前,也親了她一口。
雖然小馬氏沒安好心,但小丫頭長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正是活潑可愛的時候,她還挺喜歡的。
簡淡把她放到膝蓋上,故意問道:“小七幾歲啦?”
“三彙。”小丫頭的口齒還不太伶俐。
“哦,三彙,三姐都十四彙啦,比你大多啦!”簡淡笑眯眯地伸出食指,在簡惠的鼻尖上點了點。
小馬氏揶揄道:“你臊不臊啊,跟三歲稚兒學舌。”
“臊不臊啊。”小丫頭刮著鼻頭,羞簡淡。
“當然不臊了。”簡淡把簡惠放到座位旁邊,從荷包裡取出一隻瓷兔子,說道:“三姐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瓷兔子是青色的,非常可愛,大拇指大小,下麵拴著流蘇,不必擔心孩子吃到肚子裡去。
小家夥果然開心起來,也不張羅抱了,專心致誌地把玩起來。
小馬氏驚訝地說道:“這也是瓷的?還挺好看的!”
簡淡正要說話,就聽外麵有人說道:“誒呀,三姑娘還沒到呐,奴婢再去找一趟吧。”
這梁媽媽的聲音。
簡淡笑了。梁媽媽這話說得太好了,輕飄飄一句,就把她的責任摘得一乾二淨,直接把黑鍋扣自己身上了。
上輩子,簡老太爺重傷,雖病情穩定,但官位不保,三房也出了事,簡家人之所以照舊去慶王府赴宴,是不想跟親家疏遠了。
是以,當時的簡家人心情都不大好。
她隨著梁媽媽匆忙趕到後,被王氏和崔氏劈頭蓋臉地指責一番,幾個兄弟姐妹更是沒什麼好臉色。
從慶王府回來,她被罰跪祠堂,餓了整整一天,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撈到。
更有甚者,簡雅帶著幾個涼包子假惺惺地去祠堂看她,把她感動的幾乎連命都可以舍棄了。
卻從沒想過,梁媽媽誑她奉的是不是簡雅的令。
她飄在簡家那些天,曾聽梁媽媽得意洋洋地跟兒女說起過此事,當時氣得她差點兒再死一次。
怎一個蠢字可言呐!
馬氏最後一個到的,聞言不滿意地說道:“怎麼才想起來去叫,這都什麼時候了?”
崔氏趕忙下了車,說道:“是兒媳沒交代好,不然母親同大嫂先走,我和小雅等一等。”
“一家人分兩撥走,像什麼樣子,趕緊去找。”馬氏一甩袖子,憤憤然上了車。
簡淡哂笑。
小馬氏拉開窗,喊道:“母親,三丫頭早來了,在我這兒呢。”
簡淡下了車,問梁媽媽:“你問都不問一聲,就斷定我還沒來,是因為你說過,拴好馬車之後你會到香草園叫我跟二姐一起走,對不對?”
梁媽媽沒想到簡淡會來這麼一出,方寸大亂,視線在簡雅身上一掃,趕緊跪了下去,“是老奴的疏忽,請三姑娘責罰。”
“真的是疏忽嗎?”簡淡反問。
“二太太明鑒,老奴沒有說過那樣的話,的確是疏忽了。”梁媽媽把心一橫,乾脆地來了個一退六二五。
“很好。”簡淡微微一笑,又道,“梁媽媽這是仗著那些話在香草園說的,我找不到旁人作證呢。也罷,且饒你一次,日後一起算總賬好了。”
說完,她看向簡思越,笑著說道:“大哥,日後梁媽媽若傳什麼口信給你,可要千萬要記得,一定要找個不相乾的人一起聽著,不然出什麼岔子可就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簡思越臉上陰的厲害,看了看簡雅,說道:“何必那麼麻煩,日後梁媽媽不必到我和三妹的院子來了。”
梁媽媽臉色煞白,卻再不敢回嘴。
馬氏身邊的婆子從車裡下來,說道:“老夫人說了,現在啟程,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
慶王府在簡家後麵的王府街,不遠,兩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穿著清一色服裝的婢女引導著客人們進府,女賓乘坐清油小車去內宅,男賓在外院或去花園。
上車前,簡思越對簡淡說道:“王府規矩多,靖安郡主性子不大好,你多跟自家姐妹呆著,不要隨意亂走。記住了,在家裡怎麼鬨都成,在慶王府不行,一筆寫不出兩個簡字,知道嗎?”
簡淡乖巧點頭。
簡思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哥也太小瞧三姐了吧,以三姐之能,那靜安郡主也沒啥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