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簡淡剛散學,就接到沈餘之派人送來的一大塊瓷泥。
與此同來的還有一封字條,告訴她,利坯、上釉等都有專門的匠人來做,不用她親自動手。
如此一來,簡淡的工作就變得相對簡單了一些。
首先是器型設計和圖案設計。
這部分工作,簡淡在前世已經做完了。
其次是拉坯。
拉坯需要手穩,方能定住泥胎的器型。
簡淡經常鍛煉,她的手一直很穩。
準備好量尺寸的竹片,又墊了些點心和水果。
下午申時末。
簡淡開始拉坯。
她要從最擅長的小件瓷器——鬥笠杯開始做起。
這種杯的造型如鬥笠,口部大,底足小,成型後線條簡潔優雅,怡然自得,有種大智若愚的古樸之美。
簡淡喜歡這種器型的茶杯,做得多了,做起來也會頗為順手。
踏動輪車,瓷泥在輕微的“嗒嗒”聲中旋轉起來。
簡淡安靜下來,把全部心神都傾注在這方寸之間。
此時,她不是貴女,也不是才女,隻是一個禪定般的匠人。
纖長的手指按上瓷泥,隨著指尖的力量的加減,半圓形的瓷泥漸漸變成了想要的模樣。
杯子成型後,還需要微調。
杯口的大小,杯體的高度,杯形的弧度,每一個細節都需要耐心仔細地做到極致。
最後,簡淡用竹片把尺寸記錄下來,以確保在接下來的製作中,所有茶杯都能保持一致性。
……
除必要的吃喝拉撒外,簡淡始終守在輪車旁,一直工作到亥時,所有瓷泥用光,她才站了起來,把累成死狗般的自己扔到貴妃榻上。
巴掌大的鬥笠杯,在書案上直直排成一溜兒,極可愛。
白瓷打著嗬欠,視線在茶杯上來回逡巡,說道:“姑娘的手藝退步了呀,以前可沒這麼慢,不過,看著好像更順眼了。”
紅釉趴在書案上,驚訝道:“這還慢,多難做啊!”
白瓷翻了白眼,“你懂個屁。”
簡淡笑而不語,三年沒做鬥笠杯,當然會有些不熟練,而且,她年紀大了,見的多了,要求也高了。
藍釉把洗漱的用具端過來,“姑娘,明兒還要早起呢,洗一洗就睡
了吧。”
簡淡點點頭,接過蘸了青鹽的牙刷,說道:“你們一定記住,不要靠近書案。這種瓷泥比往常我用的好多了,做出來的東西也不一樣。”
“婢子發誓,明兒婢子啥都不乾,專門看著書案,誰都不許動。”藍釉舉起四根手指,一本正經地調皮了一下。
簡淡並不覺得自己說得多了,又鄭重地加了一句,“從明天開始,隻要我不在家,院門就必須鎖起來,任何人不得入內。”
崔氏砸她泥胎輪車的教訓太過深刻,這一次,必須嚴防死守。
“是。”三個婢女斂容答到。
第二天,簡淡拿上銀子去前院找管家,請求他做一套晾曬泥胎的架子。
回內院時,在內院門口碰到崔曄兄弟。
二人都很冷淡,隻略點點頭,便匆匆走了。
簡淡也不在意,回到香草園,繼續做同樣尺寸的鬥笠杯。
鬥笠杯做起來不難,但燒製容易出現問題。
她要做出餘份來,以防萬一。
第三天,嫁到慶王府的簡潔突然回了娘家。
按說大姑奶奶回娘家隻是尋常小事,但若加上代郡主小姑子道歉,就不是小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