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裡放的不是毒藥,而是無色無味的蒙汗藥。
簡淡雖然吐了,但還是有少量茶水殘留在口腔裡。
她是暈,但不至於暈倒。
就在簡淡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時,兩個剛進來的小宮女一人扛一條胳膊,把她往外麵架。
其中一個正是偏殿那位收了銀票的小姑娘。
她一手摟簡淡腰,一手抓簡淡胳膊,摟腰的那隻手狠狠在她軟肉上一掐……
簡淡一激靈,人又精神了幾分。
她知道,小宮女知恩圖報,在還那一百兩銀票的人情呢。
總共沒幾步路,小丫頭掐了簡淡十幾下,疼得她直想吸氣。
簡淡有些後悔了,早知道一百兩銀子買來這一頓掐,還不如不花。
怎麼就那麼手欠呢。
女官引著小宮女把簡淡拖到長春宮後麵,扔進一間宮女們使用的淨房,又被按在一隻恭桶之上。
簡淡明白了,靜安要來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果然,沒過多久,外麵飄進來一股惡臭之氣。
門一開,用棉帕堵住口鼻的靜安走了進來,笑道:“數月未見,簡三姑娘彆來無恙啊。”
簡淡笑了笑,“民女確實彆來無恙,可靜安郡主就未必了吧。怎麼樣,大病痊愈了嗎?”
她微微側頭,看向靜安身後的幾個木桶,不消說,那裡麵裝的定是大糞。
原來淑妃打的是這個主意。
由靜安出麵,就可以定性為孩子間的打鬨,即便過分些,也是靜安郡主的錯,一頓申斥倒也罷了。
首輔大人總不好出麵較真的。
而且,她吃了大虧,卻要顧忌著名聲,咽下這口窩囊氣。
好主意!
淑妃果然不簡單。
靜安明白,簡淡已經知道她的糗事了。
她臉上的血色飛快地消退了,大步朝簡淡衝了過來,“我要殺了她,都給我按好了!”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啊!”幾個宮女緊著追上來,試圖阻攔靜安。
簡淡隻是有些困倦,力量還在。
她的身子突然向後一傾,蜷起雙腿,朝兩個宮女狠狠一踹,之後立即起身,從三個宮女的鉗製中順利掙脫出來。
牆角有隻馬桶刷,她一把將其抓起來,對準已經跑過來的靜安,
揶揄道:“需要民女幫郡主刷刷嗎?”
靜安腳下一頓,又後退一步,隨即一彎腰,大吐特吐起來……
簡淡眨了眨眼,用左手捂住口鼻——若非淨房裡太臭,她幾乎就要開懷大笑了。
她忍住笑意,悶聲說道:“郡主若是身體不適,還請早些離開這等汙穢之地,民女先告辭了。”
她正要往外走,就聽“咚”的一聲,放在門口的糞桶突然倒了,潑出一大堆糞水。
幾個宮女猝不及防,繡鞋沾滿了黃白之物。
尖叫聲此起彼伏……
門走不了。
簡淡有些頭疼,這要如何出去?
她看了看後窗,正要打開,就見窗外人影一閃,窗開了,沈餘之一手按著手帕堵住口鼻,一手朝她勾了勾。
簡淡麻利地跳過窗子,拍拍衣裳,拍散身上的臭氣,說道:“世子來晚了。”她這話沒經大腦,一出口才知道,她也不是沒有怨念的。
沈餘之牽住她的手,疾走幾步,從角門鑽出去,估計聞不到臭味了,才拿下口鼻上的帕子,說道:“確實都是我的錯,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
簡淡沒說話。
她很想告訴沈餘之,她的仇她自己報,但又清醒地知道,她逞強不了。
這件事已經通天了,不是她們後宅女子打打鬨鬨就可以解決的小矛盾。
沈餘之若不替她出頭,用不上兩天,她就會被淑妃活活玩死
簡淡說道:“報仇的事好說,世子首先要想辦法阻止淑妃宣我進宮。”
沈餘之點點頭,“簡老大人說,從明兒起,你開始稱病。”
簡淡心想,這倒是個好主意。
她心裡一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攥在沈餘之手裡,當下向後一蕩,掙了出來。
沈餘之有些不高興,正要說什麼,就見穿著太監服飾的小城匆匆而來,說道:“世子,皇上要見簡三姑娘,傳達口諭的小太監已經到長春宮了。”
沈餘之想了想,“且不去管他,你跟小城從那邊走,直接去禦書房。”
簡淡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你呢?”
沈餘之道:“皇祖父派人監視著我呢,我必須馬上回我的寢殿。你不要怕,隻要皇祖父肯叫你去禦書房,就絕不會再有生命危險,頂多讓你多跪一會兒
,”
簡淡聞言,心裡定了定。
這倒是真的,泰平帝是皇帝,自當有皇帝的威嚴,怎能與她一個小姑娘家當麵鑼對麵鼓呢?
“那你小心點。”簡淡反倒囑咐沈餘之一句。
沈餘之笑起來,“放心,我還沒娶你呢。”
簡淡有些臉紅,扭頭對小城說道:“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沈餘之又拉住她,“不急,我備了這個,你趕緊綁在腿上,多少能緩解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