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臣妾見過聖上。”雁回想起身行禮。

謝昀也沒打算阻止,隻是見她唇色蒼白,從龍榻上撐起身子時左肩浸出血絲,這才喚了免禮。

雁回見謝昀憋著一口氣,猶豫著好意問了聲。

謝昀一哂,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來:“朕記得,皇後於朕說過,是真心傾慕畫中人,有多真心?”

雁回思忖一瞬,不知謝昀所言是怪她情急護畫,還是發現了什麼。

謝昀把她的思量當做無言以對,下一瞬竟發氣揮袖,不慎掃落錦盒,可憐錦盒中的畫短短時間頻繁摔地。

雁回看著地上的畫,一愣,隨即麵上冷了下來。

不待她先開口,那廂謝昀質問道:“你可知欺君之罪該當如何!”

謝昀這一問,雁回霎時明了,想必謝昀都知曉了。

雁回素手撐著龍榻,忍著傷口痛意,赤足彎腰艱難地將地上的畫拾起,輕輕拂去畫卷上並不存在的塵埃,雁回背對著謝昀,涼涼道:“敢問聖上,臣妾何時說過這畫上之人便是你?”

謝昀一怔。

雁回拾起錦盒,小心地將畫重新放入盒中,這才轉過身逆著寢殿的光將謝昀望著。

這一瞬,卸了所有偽裝的雁回叫謝昀看得呆了。

謝昀猛然發現,雁回並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和滔天的權力磨平了棱角,她隻是姑且將囂張肆意收斂了,骨子裡依舊刻著倔強二字,一如他初見雁回時的模樣。

“聖上。”雁回麵無表情道:“你既不喜臣妾何故在意臣妾心中人是誰呢?”

謝昀來來回回忍了又忍的怒火被雁回輕而易舉地勾起,謝昀氣笑了:“看來這禮儀嬤嬤實在失責,未教會皇後何為女德!”

雁回神情未變:“縱然臣妾心悅他人,可臣妾至始至終從未做過任何有違倫理道德之事,臣妾擔得起‘女德’二字!”

“一派胡言!”謝昀覺得雁回簡直是胡攪蠻纏:“你於閨房、於東宮、於中宮懸著這畫,日夜睹畫思人,你怎還敢如此大言不慚?朕看皇後是傷了腦子,鎮國大將軍之嫡女便是如此教養?”

“聖上何故牽扯臣妾父親?”雁回凝睇謝昀,眸中波瀾未興宛若一潭死氣沉沉的湖水:“這後宮三千佳麗有為榮華富貴,有為一步登天,有為盛興家族,又有幾個真心?聖上在高處不勝寒,臣妾敢大言不慚,這後宮之中臣妾最為真心待聖上。”

“真心?”謝昀一嗤。

雁回道:“臣妾受國舅爺臨終所托,必將為聖上勞心。”

謝昀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他好氣又好笑,心中又覺得自己可悲。自己的正妻對自己的好,竟是另一個男人的囑托。

謝昀從沒覺得自己這般委屈過!

他‘哈哈’大笑兩聲,麵容陰森地可怕:“你就不怕朕廢了你,連帶誅了雁家九族。”

雁回歎息一聲,幽幽道:“聖上莫忘了,這畫由先帝曾由親自過目。”

雁回本意不是威脅謝昀,她隻是想讓謝昀知曉,若他因此事遷怒雁家便是向天下昭告先帝眼拙,竟是連自己最喜愛的太子之像都分辨不出。

這話再次刺痛了謝昀,謝昀麵色一跌再跌,此時難看到了極點。

雁回又道:“聖上可以廢黜臣妾,但也請三月之後重新尋個讓百官滿意的廢後理由。”

謝昀咬牙:“好啊,好的很!雁回!朕的好皇後!”

雁回尋思著自己是否把謝昀逼得太急了,她軟了語氣,道:“臣妾並非舍不得這皇後的位置,若聖上哪日能尋到一位真心待聖上的良人,臣妾自會拱手相讓。”

謝昀因咬牙而額前青筋暴起:“皇後的意思是這後宮沒有一個人真心待朕?朕隻是一個孤寡之人!”

“臣妾是真心期望聖上坐擁天下,當得一代明君。”雁回想了想道:“縱使聖上不喜,臣妾也會一直這般待著聖上。”

謝昀感覺一股氣流在血脈橫衝直撞,他被雁回氣得頭疼,說話都是顫著的,朱公公不在,他氣得往後退了兩步,後腰一下抵在燭台上,冰冷的青銅片戳得他脊梁發麻。

雁回見此,便出聲喚人進來。

朱公公忙去扶謝昀,跟著朱公公一同進來的驚絮也趕忙扶著雁回。

“聖上好生歇息。”

雁回落下一句,也不顧謝昀說什麼,帶著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寢宮。

徒留謝昀咬破削薄的唇,怒目看著她冷漠的背影消失。

“萬歲爺!”朱公公擔憂地喚。

謝昀疼得說不出來話,他堪堪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無礙。待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凝著殿門處有氣無力道:“皇後都招了。”

朱公公一愣,沒想到雁回竟如此……耿直,這都是什麼事啊!

“聖上……聖上欲如何處置皇後娘娘?”朱公公焦心地問。

謝昀怒吼道:“朕的七寸儘被她拿捏,朕能如何處置她?”

朱公公不知謝昀和雁回對峙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看謝昀這暴怒的模樣便知雁回是真真實實將謝昀氣得狠了。

朱公公陷在自己的沉思裡,沒注意謝昀喚了兩次他的姓名。

待他反應過來,謝昀仿佛下一瞬就要氣炸了。

“傳太醫!”謝昀扶額虛浮道。

朱公公扶謝昀坐於龍榻,“聖上哪裡不適?”

“朕哪裡都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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