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自己綠了自己嗎？
祁焚就這樣頂著一個縮小版的身軀蜷曲著睡在了季娑的床上, 看起來顯得極為弱小可憐又無助, 腦子裡更是沒有一絲睡意……
祁焚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麼愚蠢的事情。
自己怎麼就突然躺上來了呢？
明明想著不再待下去、想要馬上起床回去自己的宮殿，然而身體卻僵直著好像根本無法動彈……
祁焚忍無可忍地閉上了眼。
“弟弟？”
季娑在小孩的頭上摸了摸, 看著小孩身體僵硬地捏著被角的模樣隻覺無比搞笑：之前趕路去啟國的時候兩人日日呆在一輛馬車裡小孩都不見害羞, 怎麼突然就這麼生分了起來……
是害怕睡覺的時候衣服會再次掉下來嗎？
想到小孩可能會有的反應，季娑體貼地沒有讓小孩脫掉外衣, 強行按捺住了嘴角的笑意垂下頭幫小孩捏了捏被角。
星球毀滅後, 季娑在世上已經沒有親朋，她自小在福利院長大, 記憶裡遙遠的搖籃曲已經忘記了曲調，隻記得軍部訓練時在飛船中看到的宇宙穿梭的流星，那些血與淚交織而成的似乎縈繞在心底的旋律……
祁焚也不知道季娑從哪裡學來的調子。
季娑的聲音刻意放得溫柔，卻無法掩飾歌聲之中宏大而纏綿的內蘊, 祁焚閉著眼, 隻覺眼前掠過一幕幕景象,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功法煉成的那一日，他將天琊門奉命前來殺他的宗師斬殺於劍下, 獨立於高高的山石之上冷眼睥睨著下方的山河, 那是掙脫命運束縛時生成的暢快……
但是似乎此時並不一樣。
那時的他心中充滿著屠戮的**, 隻想著清除掉所有阻滯, 他縱容著自己陷進了血腥殘暴的泥淖之中，以身對抗這操縱著一切的天命……
祁焚感覺自己似乎漸漸沉了下去, 然而當他沉到底部的時候, 不同於以往窒息寂滅的感覺, 黑暗之中忽然伸出一雙溫和的手，在最黑暗的底部拖住了他……
……
祁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祁焚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滾到了季娑的懷裡，一隻手緊緊地抱著季娑的胳膊。
怎麼會這樣？
祁焚瞪大眼，艱難地打算將胳膊從季娑懷裡抽出來……
睡夢中的季娑感覺到動靜，困倦地摸了摸祁焚的頭，順勢按住了他的手：“還早，再睡一會。”
昨天晚小孩終於鬆口答應和自己一起睡，季娑如同星際之中酷愛曬娃的寶媽們，忍不住又開了直播全方位地直播著小孩的睡顏……
祁焚怕把季娑吵起來，漲紅了臉一動也不敢動。
他幾乎想象不到自己會有這般弱勢地呈現出依賴狀態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到上方季娑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祁焚才抿著唇飛快地從季娑懷裡爬起來，穿上外衣跌跌撞撞地從窗子裡翻了出去……
這一次，守在外麵的碧桃終於看清了這個翻窗的身影。
原來是主上啊！
這個真相在碧桃的意料之外，仔細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除了主上，誰還敢這樣來翻小姐的院子？
隻是沒想到他主上看起來冷冰冰的，居然私下裡有這種癖好……
碧桃的心情有些複雜。
祁焚不清楚他此時狼狽逃竄的身影已經被碧桃看在眼裡，他無比慌張地回到自己的寢殿之中，在臉上澆了好幾捧水，之後才降下了臉上的熱度……
麵對小孩的時候，季娑眼睛裡會閃爍著愉悅的光，對小孩無比疼愛；然而麵對自己的時候，季娑看似禮貌，態度卻無比梳離……
吳道姑為什麼寧願喜歡那樣子的小孩都不喜歡自己？
……
祁焚越想越不甘心。
他沉著一張臉去到那些雜靈根弟子之中，這段時間被他磋磨得掉了一層皮的弟子們看著他的麵色便不由得兩腿發顫……
祁焚如若往日一般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練功，而王峰也跟之前一樣舉劍朝著祁焚刺了過來。
然而王峰還沒走到祁焚麵前就如若往日一般被無形的靈力打倒，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祁焚，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王峰咬牙切齒，雙目通紅地看著祁焚，這段時間幾乎每天他都會說著這樣的話。
往日裡祁焚是不會理睬王峰的，然而這一次祁焚卻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峰一眼：“你和你那個心心念念的彩蝶姑娘是怎麼認識的？你為什麼會如此執著於她……”
“我和彩蝶妹妹青梅竹馬，我們兩家已經定了親事……”王峰一聲冷笑，掙紮著站了起來：“你這種滅絕人性魚肉鄉裡的畜生怎麼會明白？”
話還沒說完，王峰便再次摔了出去……
“怎麼？戳到你痛處了？”
王峰‘吃吃’地笑著，掙紮著再次站起，在他看來，成功惹惱了祁焚比功法進益還讓他高興！
看不清前祁焚是怎麼動作的，站起來的王峰再次摔到了牆角，這一次王峰吐了口血，嘴裡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其餘弟子們看著王峰的慘狀，愈發戰戰兢兢，縮在一起一聲都不敢吭。
祁焚擺了擺手，自然有人過來將重傷的王峰抬了下去。
……
宛若什麼都沒發生，祁焚又開始百無聊賴地站在一旁盯著這些弟子們練功。
短短幾日，這些弟子們已經有了極大的進益，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祁焚是在故意磋磨他們，畢竟祁焚拿給他們的功法之前從沒有人聽見過，但是這幾日其中的好處便顯現了出來：這些弟子身體裡的經脈變得無比堅固，體內原本稀薄的靈力開始慢慢凝聚了起來，即便是所謂的單靈根天才們也沒有這麼快的進益……
若說剛開始是因為祁焚的逼迫讓這弟子們不得不學習功法的話，那麼現在他們體會到了好處自己也尋到了奔頭，開始無比刻苦地修煉……
祁焚支著肘懶洋洋地坐在一旁。
他看似在盯著場內的弟子，心卻早就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
王峰的經驗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參考性，自己和季娑又不是青梅竹馬，季娑也不會因為青梅竹馬的關係對人另眼相待，不然她早就跟那個柳劍在了一起……
可是，該怎樣讓季娑對自己傾心呢？
時間一點點過去，弟子們的訓練終於結束，一個個趴在地上如若往日一般被人抬了出去。
這些弟子雖然不受七大宗待見，但各個在人界都是精英，不然不會被七大宗破例收入門中，此時看著他們此時的慘狀，弟子們的親眷家仆們一擁而上，不住地噓寒問暖……
祁焚冷眼望著眼前的景象：要成為人上人，總得經曆其餘人沒經曆過的苦難，他經過的苦難比這些弟子多一百倍，可是從沒有一個人，因為他受的苦難心疼他、寬慰他……
不對，其實是有的。
在他成為小孩的時候，在忍受痛不欲生的折磨的時候，有一個女人對他無比嗬護……
但她的嗬護是給小孩的，不是給祁焚的。
……
人群逐漸散去，沒人敢上來打擾祁焚。
祁焚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宮殿之中，原本已經熟悉的冷清景象，這一次卻覺得莫名的孤寂。
他屏退了隨從的跟隨，一個人慢慢地在焚教之中踱步，腦子裡一片空茫。
當祁焚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中又一次來到了季娑的院子外頭。
季娑院子裡此時正在吃晚飯。
經過前一天來自祁焚的‘花肥警告’，季娑院子裡的美人們也徹底認了命。
比起勾搭祁焚來，她們更願意保全自己的小命……
而且季娑是真的好看，女人見女人，更能看穿一個人的本質：
季娑的好看並不是僅僅在外貌上，而是骨子裡擁有一種曆經世事後生成的雲淡風輕的氣質……
縱然每天被季娑磋磨著種草藥，但是這些美人們也不是傻子，在剛開始的怨憤之後也明白了過來：她們學會了辨彆藥草，季娑煉藥的時候也一點也不回避著她們甚至會教給她們煉丹的常識……
她們以前學的是依附男人生存的本事，但是在季娑這裡學到的是依靠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在暫時放下了‘攻略祁焚’的目標之後，這些美人們相互之間的關係一下子變得無比和睦。
心中知道季娑是這座院子的主人，季娑越得寵她們的好處便也越多，美人們爭相過來討好季娑，季娑本身便是個輕度顏控，而且和這些美人之間本就沒什麼大的衝突，雙方的氛圍很快就融洽起來了。
自己這邊孤獨冷寂，季娑院子裡卻熱鬨喧囂……
祁焚站在院牆外，明明和季娑之間隻隔著一段圍牆，祁焚卻覺得和季娑之間似是隔了千山萬水。
他近乎自虐一般呆在牆根聽著季娑院子裡的動靜漸漸變小，等到諸人都進了自己的房間，祁焚終是忍不住進了院子站在了季娑的身後……
季娑轉過頭，被不聲不響就突然出現在自己後麵的祁焚嚇了一大跳，手裡端著的點心差點掉到了地上……
祁焚下意識伸出了手，一手撈住了季娑的腰，一手接住了季娑手中的點心。
祁焚長得實在是太好了！
夜明珠將整個房間照耀得宛若白晝，近看起來，祁焚整個人顯得無比俊逸，明明是殺人無數的暴君，祁焚的眼眸卻出乎意料地清澈，像是新生的嬰兒一般無暇……
靜距離接觸這樣的美色，季娑覺得心跳都不自覺地慢了一拍。
但是一想起腦袋被掛在門上的青雀宮掌門的女兒，季娑便瞬間回過了神來：這是一朵帶毒的玫瑰，千萬不能垂涎他的美色！
“君上，您怎麼來了？”
季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豔，接過祁焚手中的盤子後退了一步。
昨晚還親熱地喊著自己‘弟弟’，此時看到自己卻表現得無比疏遠。
果然，麵對自己的時候吳道姑就顯得無比客套。
祁焚看著季娑的模樣，像是被什麼給瞬間擊中，心中一下子變得無比委屈。
“我沒吃飯。”
祁焚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冷冷地望著季娑。
所以呢？您老沒吃飯跟我有何關係？
季娑偏過頭有些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祁焚：她才不相信暴君巴巴地跑過來一趟隻是為了告訴她他沒吃飯。
他又想玩什麼花樣？
祁焚被季娑的眼神給傷到了。
當他是小孩的時候，季娑從沒用過這種眼神看過他…
她心中果然不喜歡自己……
“我中意的廚子前段時間賜給你了。”祁焚乾巴巴地開口。
人都已經過來了，祁焚不想就這麼灰溜溜離開，隻得絞儘腦汁地為自己尋一個借口。
季娑看著祁焚臉上不自在的神情，登時恍然大悟！
祁焚前段時間給季娑賜下了兩個廚子，這兩個廚子的手藝極好，季娑最近沉浸在廚子們製作的美食之中感覺生活無比幸福……
難道是祁焚下麵的人接收到祁焚的命令之後沒有過腦，自作聰明地將祁焚中意的廚子派了過來？
要是這樣的話那實在是太烏龍了！
現在祁焚這麼問，是想敲打自己要將這兩個廚子要回去嗎？
然而季娑實在舍不得這兩個廚子的絕佳手藝……
糾結了一會，季娑最終還是決定抗爭一下。
“君上要是不嫌棄的話便就在我這裡留下來吃一下晚飯？”
季娑裝作沒有聽懂祁焚想將廚子要回去的潛台詞，笑嘻嘻地開口留祁焚下來吃飯：“要是君上願意，以後便可以常來我這裡吃飯……”
這是季娑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要是廚子被祁焚要回去了，季娑實在是沒膽去祁焚的宮殿裡蹭吃的。
。
幸好季娑發現老天還是垂憐自己的：祁焚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在季娑麵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季娑鬆了口氣，連忙將碧桃叫過來差遣碧桃去廚房交待兩位廚子做飯，自己陪著祁焚準備閒聊。
然而季娑發現自己根本和祁焚聊不出什麼話題來。
季娑之前查找了不少關於祁焚的資料，資料裡羅列的祁焚犯下的惡事，季娑怕一不小心觸怒了祁焚，然後自己便成了祁焚手下的亡魂之一。
季娑思前想後，隻敢不停地勸祁焚吃著點心。
他不是喜歡這兩個廚子嗎？這點心也是這兩個廚子做的……
祁焚最討厭吃太甜的東西，當他是小孩的時候，季娑摸透了他的喜好，並不會將太甜的東西給他吃，然而此時……
祁焚咬著牙，麵不改色地吃著季娑遞過來的點心，尋思著吃快點可以避免口腔受到甜點的折磨，祁焚幾乎是一口一個點心塞進了嘴裡……
祁焚原來這麼喜歡這兩個廚子的點心嗎？
奪人所好的季娑心頭有些愧疚，隻能勸祁焚多吃一些……
祁焚如坐針氈地吃著季娑桌子上的點心，好不容易等到飯菜上來了，祁焚來不及鬆口氣，便看到桌子上的飯菜都是他討厭的甜膩膩的口味……
畢竟這是他為了照顧季娑的口味專門招進來的廚子。
祁焚是真的不想吃這些飯菜。
然而季娑為了補償奪了他喜愛的廚子的愧疚，拚命地給他夾菜……
祁焚隻能采用老辦法，冷著臉將飯菜飛快地都吃了進去……
季娑看了祁焚的模樣感覺愈發惶恐：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祁焚對這兩個廚子的中意程度，恐怕這兩個廚子是難以保住了……
幸好祁焚最後還是良心發現，沒有如若季娑預料的一般奪走她心愛的廚子。
祁焚這一頓飯吃的無比煎熬，直到撐到快吃不下去了，祁焚才迎著季娑忐忑的視線看了季娑一眼。
“我明晚再過來吃飯……”
不敢看季娑的反應，怕看到季娑戒備而又疏離的眼神，祁焚轉頭就離開了季娑的房間。
在被迫吃甜膩膩的飯菜和有季娑陪著一起吃飯之中選擇，祁焚想了想，決定還是選擇和季娑一起吃飯。
……
祁焚回到自己的宮殿浸泡在溫泉水裡出了一身汗，這時候才消化掉因為吃了甜膩食物泛起的久違的惡心的感覺。
夜越來越深了。
祁焚抿緊了唇，腦袋裡又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個念頭：自己厚著臉皮明天還要過去蹭飯，季娑會怎麼想自己呢？
用自己的身份是從季娑口中探不到口風的。
祁焚看了看外頭愈發深沉的夜色，抿著唇從溫泉池子裡站了起來，自暴自棄地閉了閉眼，再次變回到自己四歲時候的模樣……
*
季娑正準備睡覺，猛然間窗戶外傳來一陣響動。
季娑湊過去一看，便看到小孩穿著一身嚴實的寢衣站在自己的窗外，板著一張包子臉，緊皺著眉頭抬頭望過來。
季娑看著小孩這模樣就想笑，不由自主地伸手將小孩抱了進來。
“怎麼每次都晚上才過來啊？是你爹不讓你過來嗎？”
這般問著，季娑心頭有一絲異樣劃過，總覺得有什麼被自己忽視掉了，但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小孩沒有回答季娑這個問題，瞪著眼望著季娑：“你不想我過來嗎？”
這般看起來，小孩的眼睛和祁焚的眼睛看起來真的超級像。
“怎麼會呢？”季娑點了點小孩的鼻子，毫不吝惜地表達自己對小孩的喜愛：“你這麼聽話乖巧，我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討厭讓你過來……”
小孩勾了勾唇，顯然對季娑的回答十分滿意，任由季娑將他抱到了床上。
季娑今天帶著美人們煉了一天藥有點累，上床之後便閉上了眼，心不在焉地哼著歌想哄著祁焚入睡……
昏昏沉沉間，季娑聽到了小孩似是囁喃一般放輕的聲音：“你……你現在對祁焚怎麼看？”
“你知道了吧？”季娑困倦地打了個嗬欠，安撫地在小孩的背上拍了一拍：“今天這事其實說起來我也有不對，是我舍不得這兩個廚子……”
小孩今日似乎沐浴過，身上香噴噴的，這香氣和他爹身上的香味似乎有些像。
“對了，”想到祁焚，季娑猛然清醒了一些，睜開眼望著一旁的小孩：“你爹說了之後過來吃飯，他不會再要走那兩個廚子了吧？”
小孩卻似乎受了受了極大的侮辱，身體一僵，聲音有些激動：“怎麼可能？他向來頂天立地一言九鼎，怎麼會把賜給你的廚子再要回去？”
“是我錯了……”
季娑了解小孩的性子，立馬利落地道了歉，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小孩是祁焚的兒子應該不會騙自己，自己應該是真的保住了這兩個廚子。
這般想著，季娑放下了心裡的石頭，睡意又再一次湧了上來。
小孩的胸腔卻還在劇烈地起伏著，看起來似是對季娑的誤解十分不滿。
“我不該這麼說你爹，”季娑一邊打著嗬欠，一邊熟門熟路地給小孩順著毛：“其實這幾天相處下來我發現你爹還是很好的，人長得好看，也很大方，脾氣看起來也沒有傳說中那麼殘暴，要是你爹以後一直這麼好說話就好了……”
“而且你爹一點也不挑食，不像你，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你要多向你爹學習，小孩子不能挑食，挑食長不高……”
……
果然，季娑在不久之後聽到了小孩略帶著幾分羞怯的聲音：“他其實一向都很好說話的……”
“我想也是……”季娑敷衍著小孩的話，感覺到小孩終於被自己安撫住了，心中鬆了口氣，有句話在心頭盤桓了一會，最終還是識時務地沒有說出來。
你爹當然很好說話，那些敢對著他說不中聽的話的人估計早就被他當了花肥……
小孩被季娑安撫住了之後一直沒開口說話，呼吸也變得平緩了起來。
季娑也安下了心來，輕拍著小孩的手逐漸變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