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天氣已經轉涼, 北方的秋風刮過, 吹的衣服簌簌作響。
葉清南套了件米黃色針織毛衣,牛仔褲平底鞋, 頭發攬到右邊來綁了個鬆散的麻花辮, 看著就和鄰家的小妹妹一樣, 單純又可愛。
葉母許久沒見女兒了,眼下圍著她轉圈, 一邊抹眼淚一邊說瘦了瘦了。
又氣呼呼的罵紀家明:“那個殺千刀的,當初看他人品好才把你嫁過去的, 誰知道是這麼個德行, 再見麵了,我非得問問他媽怎麼教的兒子, 不要臉的東西。”
“媽, 您彆再搭理他們了,咱們以後各走各的路,我倒想看看紀家明能折騰個什麼花出來。”葉清南出言安撫。
“我閨女說的不錯。”葉父咧嘴笑, 像個老小孩般得意洋洋,“老婆你是不知道, 紀氏董事會裡的人對紀家明都挺不滿意的, 聽說他辦事能力沒有,人到是挺傲的,現在上上下下不知道說了多少閒話。”
“真的?”葉母不信。
“我還能騙你?”
“那他怎麼還在紀氏?”
葉父鬱悶:“他們上麵還有個大紀氏, 背靠大樹好乘涼, 隻要不太作死, 誰會和他們真的鬨起來。”
大紀氏、小紀氏,是外人對兩家的稱呼。
房地產行業水深。
小紀氏這些年順風順水,有不少功勞是大紀氏的。隻要是人,就會生病,由紀家言帶領的科研團隊所研製出來的一些高昂特效藥,千金難求。現在得罪對方了,以後求藥都沒臉去了。
紀家明會對綠帽忍氣吞聲,何嘗不是看在紀家言的麵子上。
如果是彆的男人,他就是不要臉皮了,也要扯著葉清南一起狗帶。
“大紀氏嗎?”葉清南摸著下巴,纖長卷翹的睫毛想把小扇子,在下眼瞼處留下一小塊陰影。窗外有風吹過,吹亂了她的鬢發,水潤的唇微翹,帶著狡黠的幅度。
“行了行了,不說了。”葉母打斷話題,悄咪咪的看了眼閨女,見她不傷心,這才偷偷摸摸的鬆了口氣。
午餐是葉母親手做的。
花樣不多,四菜一湯,全是家常菜。
葉家的飯桌上沒有那麼多規矩,三個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的,親情如同秋日的暖陽,讓人從心底深處變得愜意起來。
葉清南突然就有些明白原主為何要求給父母養老送終,讓他們活得快快樂樂。
是怕自己死後,父母傷心吧。
飯後,一家人在客廳裡喝茶。
葉父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開口:“南南,你現在這種情況,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她眨眨眼,完成任務,走人啊。
當然,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還沒呢,到時候再說吧。”她含糊其辭。
“南南啊,我和你媽也這麼大年紀了,以後沒辦法照顧你。”他停頓兩秒,“而且咱們家公司,之前說好了是交給紀家明打理的,現在你們離婚了……當然,爸爸是讚同你離婚的。隻是這沒個人在你身邊,我和你媽放心不下啊。”
她這是被……逼婚了?
“你爸爸說的對。”葉母補充,“單做個股東,哪裡有現在舒坦。”
按照他們兩老的意思,就是趕緊先給女兒找個男朋友,考察考察,覺得人品過關,結婚後葉父就把總經理的位置讓給對方,再給一點股份他。當然了,最大的股東肯定還是他女兒。
他的寶貝閨女依舊做她的千金小姐,什麼都不用想,每天逛街購物享受就好了。
葉清南琢磨過味來了,她抿著唇,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在二老期盼的目光中提議道:“要不,我來接爸的位置?”
葉父:“噗——”
葉母也滿頭黑線:“彆鬨。”
原主學的是藝術專業,叫她拉個小提琴、畫個油畫還成,去管理公司?不知道報表她看不看得懂。
“爸,你們怎麼能這麼不相信我呢?”葉清南嘟著嘴撒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們,“要不你先給我找個老師,我跟著學學,不成再說,行不?”
女兒今年二十三,真的找男朋友也不急在一時。
葉父想就當陪女兒玩了,點點頭同意了:“好”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葉清南說這個話也不是無的放矢。與人類相比,身為海妖的他們腦細胞活躍、記憶力更好、看事通透。海妖一族在身體素質、腦域開發上麵的,都遠遠高出人類。
當然,上天給了你什麼,就必須收去什麼。
他們的繁衍能力,太低了。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滅族了。
第二天,葉清南就跟著葉父請過來的老師積極地學習,一開始她的反應還比較慢,在習慣了各式的報表、分析後,大腦飛速運轉,她以所有人望塵莫及的速度,吸收著知識。
“天哪,你真是個天才。”
“老天爺給了這麼一個大腦,竟然去學藝術,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各科老師紛紛感歎。
初秋的陽光落在她身上,給她打上一層朦朧的光圈。葉清南昂著頭,麵色平靜,卻透出一股無比的自信來:“每一種知識,都值得我們去學習,並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
葉父葉母則日常處於二臉懵逼的狀態。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
他們怎麼不知道,自家女兒竟然如此優秀??
——
紀家言很氣。
紀家言很氣很氣很氣!!!!
這種怒氣,一半來源於自己,另一半來源於葉清南。
這女人真的是用完就丟啊!上次酒會一彆,紀家言回到自己的公寓後越想越不是滋味,當初還是你丫的先勾搭的,我才勉為其難的和你好上的。現在呢?
他不是傻瓜。
心裡那點說不清的悸動、與莫名其妙的嫉妒,都在對他嘲諷——你完了。
憑什麼啊!
自己在這裡患得患失,因為一條簡單的短信興高采烈,她就像個花蝴蝶一樣遊蕩在花叢中,片葉不沾身。高高在上的看著一群男人為她瘋狂癡迷,他有時候,甚至會覺得,他和那些人?有區彆嗎?
堵著一口氣,紀家言發誓,再主動聯係對方,他就是豬。
還是最蠢最笨的那種。
第一天,他很淡定。
第二天,他時不時的看手機,上班發呆。
第三天,他滿心臥草,那女人真的不搭理他了,還有沒有身為‘金主’的自覺了?說好了包養的小白臉呢?你家小白臉都要跑了你造嗎?
第四天、第五天……
直到現在,十天都過去了。
看著自己空白的微信欄和短信。男人深深的、幽幽的歎息一聲,哀怨之情,簡直聞著傷心,見著流淚。
主動打電話過去問:“你最近很忙?”
“嗯。”葉清南心不在焉,“我忙著上課呢,沒事彆打擾我。”
紀家言:“……”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不吱聲,葉清南奇怪:“喂!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信號不好?”
“聽得到。”言語滄桑,就差來一根煙了。
“哦。”
紀家言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你上什麼課?”
葉清南想著兩個人好歹有過深度的肉體接觸,算是半個老熟人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把自己打算接受父親的公司這事給說了。她最後還總結:“畢竟我沒打算再結婚,靠外人不如靠自己。”
這話說的。
紀家言差點嘔血給她看。
此時此刻,他突然有點明白過來那天紀家明為什麼會被氣暈了?
這女人的殺傷力太大了。
他告訴自己穩住,不能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將那股火氣給死死的捂死了,臉上甚至努力的擠出了點笑,隻是略有些猙獰:“你想學習,可以來找我啊,這方麵我在行。”
“不用,我還在學基礎,跟著老師就行了。”
“……沒事。”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句話,“基礎我也能教。”
不等那邊再說話,他果斷道:“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到時候直接到公寓裡來找我。”
掛斷電話,紀家言還心有餘悸。
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被拐到南極去了。
葉清南眨巴眨巴眼,在家庭教師奇怪的目光中哈哈哈哈大笑起來,紀家言也有這麼不穩重的時候啊,男人,嗬!果然是下半身動物。
紀家言想談心。
葉清南卻滿腦子都是走腎。
兩個人的腦回路就不在一條線上。
紀家言一向是眾人口中的變態,能一手研究出抗癌藥物,還能成為紀氏的CEO,從他坐上紀家的一年以來,沒有出過差錯不說,還帶著紀氏的業績蒸蒸日上。
最主要的是他今年隻有二十一歲。
普通人這個年紀,才剛剛大學畢業,他卻已經成了眾人仰望的對象。
讓人不由的暗道,人比人,氣死人啊。
有這麼一個大佬帶著,肯定比葉父請來的老師要強。葉清南上完當天的課後,就去找到葉父,說自己這兩天有事,上課先停停。
“不急不急。”葉父笑的滿臉褶子,“你們小姑娘,是該去好好玩玩,學習也不急於一時。”
他是對女兒的智商服氣了。
反正自家寶貝都這麼聰明了,不是他想象中的傻白甜,能立的起來,他還怕啥?
當天晚上,葉清南陪著葉父葉母吃了晚餐,就開著車去了紀家言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