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沒有多少變化——這在第三次輪回中可以算得上是可貴了。沒有血跡、沒有詛咒的詞彙,不大的空間中仍舊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麵放著一些可以食用的水和麵包。隻是這一次來保安室,曲月的精神狀態還在正常範圍內,她也總算是看到之前眾人看見過的景象了。
沒有寫滿整個牆壁的紅字“快逃”,桌子上也沒有擺著不應出現在這裡的肉罐頭。但是,當曲月拿起包裝袋的時候,卻發現原本能夠看見的廣告宣傳語已經消失了。
那些……都是因為精神狀態太差,才導致的幻覺嗎?
但曲月心裡比誰都清楚,那絕不隻是她因為精神崩潰而產生的想象。就比如說“第三實驗室”這個存在,它既曾經出現在了這些食品包裝袋的標語上,她也曾經從一個絕對不會出錯的地方過。
——任務獎勵。
是的,那瓶救了她的性命的風油精隻是其中一個選擇,而另一個選擇,就是一份由“第三實驗室”推出的、對玩家體質有直接增益效果的套餐。
SAN值下跌……
真的完全是一件壞事嗎?
雪雀、白苒、張晟進展也很順利——畢竟,梅如雲應該是被胡桃和曲月那邊激怒後趕過去,隨後被暫時牽製下來了;為了加快速度,另外三個人最後選擇了分頭行動:張晟和白苒去了督導辦公室,雪雀則一個人去了年級主任那裡。
當曲月二人抵達保安室的時候,雪雀已經靠在牆壁的角落悠然自在地剝開麵包吃了,看見她們甚至還頗為熱情地招了招手。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曲月看著她揚起的嘴角說。
雪雀的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畢竟遊戲快要通關了嘛。”
是啊……
在所有人的眼中,遊戲都已經接近末尾了吧。
畢竟……也沒有人撐得住再來一個輪回了。
更何況,胡桃明確點出的威脅也近在眼前。雖然曲月利用影子的特性使它們在某些時刻可以轉化為自己的助力,但無可否認的是,沃土這一超出副本本身、甚至和“遊戲”本體直接掛鉤的存在太過強大,而且祂的每一次蘇醒,都在吞噬著這片空間。
他們必須在空間完全被吞噬前逃走。
年級主任辦公室裡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過,據雪雀的描述,經過一次輪回後,那裡變得更加淒慘了。雖說從外麵看致遠樓還是一棟完整的教學樓,但內裡——尤其是那一層,已經跟廢墟沒有多大區彆了。一堆巨大的、如同肉山般的屍/體堆在辦公室內,已經很難辨認那到底是什麼了。
“我看到了頭發。”雪雀隻說了這句話,沒有再做其他的描述了。
副本的異變越來越嚴重了——以前的怪物是沒有頭發的。它們身上逐漸開始展露人的特征了。
是因為梅如雲?還是……因為沃土的力量?
如果不是出於梅如雲刻意的控製,真正見到那些仇人……恐怕梅如雲也會越來越瘋狂的吧。
如果SAN值降低後她看到的景象並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過去真正曾經發生過的事……
那麼,這個副本已經被啟動了多少次了?
梅如雲……到底經曆了多少次這個過程?
雪雀向她們展示了年級主任的身份牌,那是一塊沉甸甸的金條。
“在辦公室裡找到的。”雪雀說。
她們沒有多問雪雀是怎麼發現、在哪裡發現的,也沒有問雪雀是怎麼做到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找到了東西並返回保安室集合的。曲月清晰地記著當時她是怎樣從梅如雲的手中帶著張晟逃生的——那是她的能力,恐怕是“空間瞬移”一類的吧。
但她沒有問。三個人保持著一種無名的默契:雪雀沒有問胡桃的事情,曲月也沒有問她到底經曆了什麼,隻是囑咐她注意安全——
——畢竟,梅如雲有多麼憎恨雪雀將要扮演的這個年級主任,已經是人儘皆知的事情了。
胡桃一直獨自抱著槍靠在離曲月不遠的牆角,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雪雀臉上依舊帶著柔和的笑容邀請曲月過來和她一起吃點東西,補充補充體力。雖說曲月一直覺得雪雀的行為有些瘋狂,但這一次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對曲月聆聽後看到的世界那樣狂熱的好奇了,也沒有什麼排斥她的理由,就那樣坐過去和她聊天了。
三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保安室裡修正,享受著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平靜。
直到……
……直到一道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讓平和的假象戛然而止。
“喂?”離電話最近的胡桃站了起來,迅速地拿起話筒,按下了免提。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尖銳的悲鳴聲就刺痛了她們所有人的耳膜。
是白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