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她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有些人失蹤了,有些人回來了。
但她並不後悔,也不打算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就好……
直到那天,薩恩再度通過個人終端聯係她,平靜地告訴她「停止這種行為」。當她詢問原因的時候,得到的答案也隻是一句「太過無趣」。
太過無趣。
她承受的痛苦、無儘的輪回、手裡沾染的鮮血……
一切也隻是換回來一句「太過無趣」。
她拒絕了薩恩的要求,堅決要執行處刑;而薩恩的忠實爪牙顧苕月則帶領著秩序組猛烈反撲,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從她的手裡把兩名玩家搶了過來,送進了回廊。
薩恩下了最後通牒,她其實是明白的。
可她又能怎麼樣呢?
蘇曉沉默了很久,久久地注視著麵前的兩個人。
是的……她很清楚。
自己想要維持的東西,本就是假的,是謊言。
隻是她已經沒有突破謊言的能力……也沒有毀掉一切重新開始的勇氣了。
但是……
她深深地看了眼前這兩個玩家一眼,開口道:“……你們有什麼計劃?”
或許……
或許這一次,或許這兩個人,真的能做到吧。
微冷的風吹來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學院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曲月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望著那些濃重的霧氣,她感覺自己的記憶仿佛被拖回了更早之前的記憶。
「沃土」……
祂才是薩恩背後真正的「食客」。
汲取死亡、怨恨與絕望化為的深紅色血液流入土地使其更加肥沃、活躍,孕育著更多汲滿恨意的果實。
“你來了。”
腳步聲停下,高挑瘦削的身形靜靜地立在對麵不遠處,顧苕月抱著臂,淡淡地望著曲月。
“終於敢出來找我了?”
曲月笑了笑:“我沒有躲你。”
顧苕月揚了揚下巴,沒有一絲光彩的雙眼映襯著她精致而麵無表情的麵龐顯得更加怪異:“哦?……隨便你怎麼說了。不過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來找我,不會就是專程來說這件事情的吧?”
曲月盯著她,握緊了頸間的晶石:“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顧苕月冷冷地看著她:“我為什麼要看?”
她們站在空曠的地麵上彼此戒備著,「聆聽」的實體化絲線源源不斷地向曲月傳輸著對麵的信息。
顧苕月雖然不像蘇曉那樣經常站出來戰鬥,但根據蘇曉的說法,她的戰鬥能力絕對不低;此外,顧苕月是全體玩家中與薩恩接觸最密切的人,除了擁有AI複製人格外,她身上很有可能還有其他底牌。
“走到這一步,你應該已經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了吧。”顧苕月麵無表情地望著曲月,放在兩側的手心處溢著瑩瑩的光點,“你是薩恩先生的敵人,那麼便是秩序組的敵人。抱歉了。”
“以前怎麼沒覺得你這麼急性子啊?”
爽朗的笑聲傳來,蘇曉挑了挑眉,從旁邊的建築走了出來,鐘離跟在後麵抱著肩,微笑著向曲月微微頷首。
蘇曉回過頭向曲月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向顧苕月粲然一笑。
顧苕月蹙了蹙眉:“蘇曉,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們沒想乾什麼,也沒打算和你打。”蘇曉聳了聳肩,“不過人家隻是想給你看個東西就這麼大動乾戈的,可不像我們的組長大人啊。”
顧苕月沒有理睬蘇曉的挑釁,隻是冷冷地盯著她:“你真是瘋了。”
蘇曉笑了:“我看你才是瘋了呢。”她拍了拍手,穿著整齊的秩序組成員便隨著她的號令窸窸窣窣地走了出來,“怎麼樣,聽一個無傷大雅的錄音帶,還是打一架?”
顧苕月抿了抿嘴,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可以。”
曲月剛想起身,鐘離卻拍了拍她:“還是我來吧。”
說罷,他又禮貌地向蘇曉微微頷首,獨自一人邁著不緩不慢地步伐走向了顧苕月。
顧苕月揚了揚下巴:“什麼錄音帶?”
鐘離微微笑了笑,遞上了一卷錄製好的數據凝合體:“錄音就在這裡。”
顧苕月剛要去取,卻聽見眼前的人忽然再度開口:“還有一句話,想和顧小姐交流一下。”
顧苕月有些不耐煩:“什麼?”
她望向那雙冰冷如玉石般的蒼金色雙目,忽然感覺身體有些發冷。
“「與虎謀皮,焉有其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