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越野拓展實踐12
一隻眼睛。
它掩藏在溪水的波紋中。黃昏已經來臨,金色、橘色、紅色相互混合的輝光將小溪映得一片璀璨，隨著水波輕微的湧動顯得更加如同灑上了一盤金粉。
而它就在那裡。
曲月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都隨著她與那隻眼睛對視的瞬間停滯了。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挪開視線，但仿佛有一種魔力吸引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盯著那片水域。
“夥伴？”達達利亞歪了歪頭。他的皮膚在黃昏的光輝下添了幾分暖色,讓她想起了蒼白的陽光；他的眼睛是一片無光的深藍，隻是向那裡看上一眼，仿佛就會跌入冰冷深邃的海水中。他就在她的身邊,聲音卻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般模模糊糊，“你還好嗎？”
“我沒事。”曲月下意識地動著嘴唇，“隻是……”她緩緩地挪動著身體,幾乎每一個動作都在自己大腦意識到自己在行動之前就不由自主地發生，“我想要拿一樣東西。”
達達利亞蹙了蹙眉。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似乎具有特定意義的嚴肅。曲月看見他的嘴唇好像在上下碰撞，發出的聲音卻像是從更遠的地方……仿佛是隔著厚厚的冰層和水麵傳來。
她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隱隱約約地到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濕潤而冰冷。她意識到自己在對視——與那雙玻璃珠般冰冷無機質的眼睛,而她的背部已經隆起。
皮膚變得乾燥,四肢開始變得僵硬。喉嚨中好像被人塞進了木屑,周身被一種難以抑製的疼痛與癢意占據——
——水。
她需要水。
她需要——需要跳進湖水。
“曲月！”就在這時,一雙手用力地抓住了她,將她的肩膀用力扳了回來。曲月的瞳孔猛然縮小，那些仿佛從水麵之外傳來的聲音瞬間從模糊轉向了清晰。她被那股巨力拉得一個踉蹌，幾乎是被強迫地與那雙深藍的眼睛對視。
她在那雙無光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
——臉色蒼白、形容狼狽的自己。
“曲月！”達達利亞將她用力地拉到了岸邊,“你在乾什麼？！”
“我……我看到了,”曲月結結巴巴地試圖回憶自己剛剛都在做些什麼，“我好像……好像找到那塊鵝卵石了。”
“什麼？”在他們不遠處、原本蹲在岸邊正在用某樣道具努力在溪水中試圖尋找著的賀川猛然站了起來,“你在哪裡找到的？”
達達利亞沒有理會賀川,反而把曲月帶向了離溪水更遠的地方：“先冷靜一下,夥伴。你也知道，你現在的狀態不對吧？”
曲月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周圍恢複正常的空氣和體表感覺。片刻之後，她轉過頭，堅決地說道：“我得回去。我找到那塊鵝卵石了。它上麵有一個標誌……”她迎著聚攏來的眾人帶著幾分懷疑的目光，“我可以確定，那就是公園的標誌。”
早該想到的……
……副本的標誌，當然是它們信仰的那個存在——
——「沃土」的圖騰。
她頓了頓：“……隻有那一個可能。”
場麵一時陷入了寂靜。幾個呼吸後，賀川開口：“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找找吧。”
曲月直視著他：“當然。不管你們怎麼想，我一定要去試試。”
曲月環視著周圍。賀川明顯是讚同讓她去做這件事的——畢竟這對他來說隻有好處；而陳雪則適時地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方何知與李秋生也保持著沉默不語，隻是她在李秋生微微垂下的臉上好像看到了一絲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帶著幾分狠毒的期待。
“等等。”
達達利亞突然開口。賀川皺了皺眉頭，狠狠地瞪向了他，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下一秒，他就在達達利亞投來的冰冷的目光下自動閉嘴了。
達達利亞走近了曲月：“曲月，你說的那塊鵝卵石在哪裡？”
曲月帶眾人走回到了溪邊。黃昏的光芒愈發耀眼，她指向剛剛的那個地方：“剛剛在那裡。上麵有……”她深吸了一口氣，“上麵有一隻眼睛。”
“好。”達達利亞聳了聳肩，向後退了兩步給她留出了空位，“我知道了。”
曲月側過身從自己的褲兜中將那片帶著濃重魚腥味的魚草取出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指尖觸碰它時，傳來的冰冷而滑膩的觸覺，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剛剛那種仿佛被塞進了木偶——
——等等，木偶？
她的腦海中閃過了那個被“老太太”一直用力拽著、如今正一臉漠然地坐在附近一塊石頭上的“小孩”。
那個時候，它不停地掙紮著，想要跳進水裡，會不會是因為，它當時也在感受著剛她遭受的痛苦？
但那個“老太太”卻說，它不能碰水——
——沒有使用魚草的人類，是不能入水的。
曲月想起剛剛的遭遇，心不由得用力向下一沉。
剛剛自己整個人都像變成了一個木偶，聽不清也看不見，甚至連最基本的自我思考判斷能力都喪失了，大腦裡想的隻有跳進水裡——隻要跳進水裡，現在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會得以解脫。
如果那個時候不是達達利亞直接把她硬生生拽回來，恐怕她已經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