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衛訓練有素,在紅甲衛之前就立刻反應了過來,李隋川一腳揣在暴起之人的胸口,將那人踹出去了三米遠,狠狠的撞在了牆上。
腥風就在容穆鼻尖刮過,他腦中還在回蕩這人最後說的那句話。
“……我王的東西?”
碧絳雪,南代……所以說,碧絳雪在被護國寺住持從南代帶出來前,一直是被南代國君養著的一株花!
所以自己曆經兩任飼主,全都是當朝帝王?!
容穆啞然的站在原地,見商辭晝冷冷的收起長刀,李隋川就要將人就地正法之時,聽見皇帝漠然道:“沒聽見侍君說的話嗎?”
容穆一愣,商辭晝接著道:“容侍君為人純善,孤不想在他麵前見血,這些南代細作,從哪裡來的就送回哪裡去。”
說著他走近看了在地上艱難喘息的男人一眼,突然沉著嗓音開口:“你說碧絳雪是南代王的東西……你們南代王孤高無比,怎麼會小氣到一朵花都不送與孤?還要追到大商來要,孤原本對碧絳雪還沒什麼興趣,現如今看來,這花對你們國君的意義不小啊。”
那人狠狠喘了一口氣,說了一句隻有商辭晝才能聽見的話。
“我王養此花養了多年,碧絳雪靈性無比,強行擄走隻會遭到天譴!”
商辭晝低低笑了一聲,緊接著忍不住笑的更明顯,他幾乎是愉悅的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細作,“天譴?孤期待的很,孤今晚就將南代王珍視的碧絳雪挪入廢宅,看會不會遭到天譴呢?”
“你真是個瘋子……”
商辭晝像是失去了逗弄的興趣,“孤饒你一條性命,回去告訴你那國君,要花就自己來要,大商的漢口河陳兵三十萬,隨時恭候南代王大駕光臨!”
“……下次再敢伸嘴巴,孤就先割了你的舌頭給南代王下戰書,聽清楚了?”
“李隋川。”
李隋川上前一步:“臣在。”
商辭晝眉眼垂下,像在看幾隻螻蟻,嘲諷道:“把這幾個人扔回去,給南代王修書一封,就說碧絳雪還未開放,待開放之日,孤可以邀請他這個前主人一同觀賞。”
李隋川低頭拱手:“是,陛下。”
幾個南代的人被黑甲衛拖了下去,剩下死的差不多的西越蠻人也被夏侯燕帶著紅甲衛處理了。
深黑的牢房中一時間隻剩下了容穆與商辭晝二人。
容穆看著商辭晝轉身走過來,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皇帝霎時停住腳步,“怎麼,怕孤?”
容穆頓了頓,“陛下要將碧絳雪挪入廢宅?哪裡的廢宅?環境怎麼樣?”
商辭晝眯起眼睛:“你這麼關心,是想和碧絳雪一同進去?”
容穆吸了一口氣:“陛下就算是將碧絳雪扔在這詔獄,我也是要一起的。”
商辭晝“哦”了一聲,“那孤可舍不得……你知不知道,隻有南代人才會愛蓮如命,就算你不張口,孤也能大概猜出你的來路。”
容穆靜靜看著暴君:“陛下說完了嗎?”
商辭晝彈了彈衣角:“說完了。”
容穆吐出一口氣,道:“好,那換我問陛下一件事,你是不是暗中叫李將軍探查我的來路?”
商辭晝動作一頓,眼神幽深道:“是又如何。”
容穆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每次在他以為自己和商辭晝可以搞好關係時,這人總是會給他意外“驚喜”。
“不如何,陛下一國之君位高權重,做什麼事都沒有彆人置喙的餘地,隻是如果還要繼續,陛下可以直接叫少將軍來找我,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協助他探查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確實腦子不好,隻有大商皇宮的記憶,李將軍若是真能調查出我的來龍去脈,我反倒要感謝他。”
……能查出來才有鬼了!
容穆的認知中,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任這群古人再怎麼折騰,也隻會原地打轉,除非他們能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人。
否則永遠也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容穆第一次在商辭晝麵前露底,他要是再不說點什麼,難保不會被商辭晝暗地裡探出碧絳雪的古怪,先拋出一點搪塞一番,免得這人老是盯著他不放。
商辭晝果然在原地沉默不語,一雙幽深的眼眸看著他,不知道信了幾分。
容穆忍住胸腔對陰冷牢房的不適,轉身獨自往外走去。
他越走越快,幾乎不把身後的皇帝放在眼裡。
詔獄大門的光就像是陰暗世界裡唯一的出口,容穆朝出口走去,留商辭晝一個人在黑夜中逐漸隱形。
突然,那黑色人影開始動作,腳下點了幾步,就追上了前麵的少年。
容穆知道商辭晝一定會跟上來,再有病的人都不會在這詔獄裡蹲著,他剛一出去,就見李隋川已經將幾個南代人裝進了囚車。
他出聲喊住:“李將軍留步!”
李隋川回頭看了一眼,容穆像隻孱弱的兔子從黑色的洞口走出,他正要問何事,就見天子也從裡麵出來,隻是神色不明眼神陰翳,活像是跟在兔子身後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