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餘在房間裡“哢嚓哢嚓”地吃薯片, 趴在床上兩隻小白腳豎著晃晃悠悠地拍在一起, 手上翻著先祖的手劄。
泛黃的紙頁在凡間的空氣中暴露得太久,似乎在這大半年間被歲月迅速風化了一般,變得有些薄而脆, 翻閱的時候需要小心些。
手劄還有三分之一就看完了, 至於記住和消化了多少, 就要看在現實中的實際運用了。門口六七人一行走來的腳步聲紛雜散亂,夏之餘手聽著聲, 把手伸進袋子裡又拿了一片薯片出來,哢嚓一咬, 心情好到想原地哼歌。
後麵到底能不能把所學熟練運用,可就要看外麵來的那幾個人了。
“大佬, 去開門, 我洗個手。”
身邊貓尾巴在床單上一拍, 薯片從袋子裡憑空飛出, 大佬舔了舔上麵的番茄味兒, 伸出小尖牙咬上去,用行動拒絕著夏之餘。
“讓他們看看, 一隻貓都能開門,多厲害啊。”
細細碎碎的咬薯片聲不停,夏之餘盤腿坐起身, 看著這個到她家一個月就肥了一圈的黑貓, 伸手在床邊的垃圾桶上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覺得是指望不上它了。
“光吃不動, 肥死你……”
“林大師,我是老賈!”門口敲門聲緩慢而富有節奏,一點兒也體現不出敲門人內心的急切。
賈進行帶著人在房門口站定,仔細聽著裡麵的動靜,扯著嗓門對著裡頭喊,“晚上礦山上頭比較冷,我想問問您,有沒有帶厚衣服來?要是沒有,我讓人給您備上。”
房間隔音太好,裡麵幾乎一點兒聲響都聽不見,賈進行沒聽見有人回應,和屬下打手勢,伸著拇指對著門指了指。
幾個一米八多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紮堆在門口擠成一團,站在前麵的兩人聽見裡麵“咚”地一聲悶響,點點頭,“有動靜。”
賈進行什麼都沒聽見,把耳朵又朝門上貼了貼,半個身子倚上去,心裡想著不知道小姑娘到底還是擺譜,要他親自來請。
正想著,把手處嘩啦一聲響,像是鐵鎖鏈被人粗暴地劃開,聲音從門板上清晰地傳到賈進行耳中。
門開得太快太急,倆大男人沒拉住,賈進行給麵前的一隻黑貓和剛從洗手間出來,手上還滴著水的小姑娘二連跪了。
“賈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呀!快起來快起來。”
夏之餘邁著小碎步小跑向門口,做出要扶人起身的姿勢,速度快到兩個正準備扶他們老板起來的下屬,愣生生地把手收了回來。
老板摔倒還是讓林大師扶起來比較有麵。
賈進行的手抬了一半懸在空中,眼睜睜看著夏之餘在褲子上擦擦手上的水,把他麵前那隻黑貓抱起來了,伸手輕輕一拍它肥身子,“你是不是開門太快了,讓你慢慢開,你怎麼總記不住。”
大佬:“……”
下垂的貓尾巴一蕩,肥墩墩地“啪”一下拍到賈進行那等著小姑娘攙扶的手上,打的又快又結實。
“不好意思啊賈先生,我剛剛在洗手,不方便開門,”小姑娘站在門口把入口堵得嚴嚴實實,“你剛剛說厚衣服是吧?我帶了,穿我自己的就行,謝謝你呀。”
賈進行一口氣悶在胸口憋到不行,隻覺得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回難堪,有一半兒都跟著小丫頭片子有關,但眼下也隻有咽下氣好聲好氣地說兩聲沒事,等站穩了,撣一撣衣服上的褶皺,這才輕咳兩聲。
“那您看我們什麼時候上山比較合適?晚上上礦山,開車路可不大好走啊。”
“原來賈先生是等急了,”夏之餘抱著貓抬頭一笑,模樣看著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現在天還早,等兩點十分我們就上山,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隻是賈先生下次即便是再心急,也彆隨便下跪了,我可擔待不起。”
賈進行心裡一突突,隻覺得夏之餘話裡有話,看著小姑娘溫和地勾著唇角,一雙眼睛彎得月牙兒似得,做個請的姿勢禮貌道彆,當著他的麵把門又關上了。
剛剛那一跪給跪懵了的人心裡滿滿咂摸過味兒來。
夏之餘這暗指的是,當初在豪地酒店他伸手要強抱她的事兒,現在想來,當時他走路走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突然在大廳跪下了,也是她搞的鬼。
賈進行臉紅上頭,按不下心裡的火,又不敢撒出來。
畢竟對方是在告訴他,想要這事兒翻篇兒,還沒那麼容易。
這是在說她沒忘呢。
這次事情要真是解決了,他少不得要出點血。
一門之隔,夏之餘高高興興抱著貓回到床上,繼續吃薯片,順手拿過手機,發了個信息給俞晟:【事情做完了,我們一小時後出發。】
【好。】
兩點十分。
天幕如濃墨潑灑,礦山上所有大小照明燈全部關閉,隻留上山的兩道車燈照明,成為西邊礦山的唯一光亮。
賈進行胸口掛著寫了自己生辰八字的黃紙,在駕駛位開車,聽右手邊坐著的小姑娘張口指揮,按照她指的方位和路線上山。
每開一陣子到達一個地方,就要停車等她下去一會兒,半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回來。
<strong>auzw.com</strong> 夜色太深什麼都看不清,賈進行什麼也看不見,有夏之餘上山前吩咐了不要多說話,隻好把所有的疑問憋在心裡,全部心神都放在前方的道路上,以免撞到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