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然的這個假期過得分外忙碌。一邊陪家人玩,一邊陪秦霜魚看展,一邊還把自己的新歌寫了出來,發了個預告說明直播時間。
不得不說,秦霜魚的品味很好,而且跟自己比較符合,領他去看的展會都是他喜歡的。
怪不得能被那麼多人喜歡成為主角受呢,還是有一定人格魅力的。
爸媽看他交了朋友很開心,讓他好好玩。令沈舟然意外的是,大哥竟然也沒怎麼管他。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他猜測,但不是說來之前已經把工作處理好了嗎?
“在想什麼?”秦霜魚喊他回神。
沈舟然搖頭:“沒有。”
看他一直看著前麵出神,秦霜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一家冰激淩車,誤會了:“你要吃那個嗎?”
“啊?啊,我不能吃。”
沈舟然說,但因為秦霜魚這一句話,突然有了欲|望。
他從來沒吃過任何冷飲,就連夏天也是溫開水,更不會吃冰激淩這種東西。
但……隻吃一口的話沒問題吧?
他轉頭,看向秦霜魚,狹長的丹鳳眼裡帶著試探:“學長,你要吃嗎?”
秦霜魚笑了,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拍拍他:“你坐在這彆動,我去買。”
被看穿了。
沈舟然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白淨的臉上浮出一絲紅暈。
那家賣的是糖果彩球冰激淩,秦霜魚想起自己忘了問沈舟然喜歡什麼口味,就讓老板每個口味挖一球,拿著回來。
“喏,給你把勺子,”他把老板給的小勺遞給沈舟然,“隻可以吃一口。”
沈舟然說:“我吃了學長再吃……不好吧。”
秦霜魚被他一說才反應過來。如果沈舟然挖了一勺,剩下的自己吃,等於他在吃對方剩下的東西,怎麼看都不合適。
自己之前很忌諱這個,畢竟誰也不敢給他吃剩飯剩菜,今天是怎麼了,被提醒了才反應過來。
他想了想:“那我也不能扔了……算了,你的勺子是乾淨的。”
沈舟然其實想說兩個人吃一個不太好,但看秦霜魚好像沒往這方麵想,就算了。
都是男的,沒什麼好忌諱的。
如果不是秦霜魚喜歡男生,他可能也想不到這一點。
他不知道什麼色代表什麼口味,秦霜魚一一跟他說了,沈舟然最後選了個香草味,拿小勺挖了一點,嘗了嘗。
秦霜魚問:“怎麼樣?好吃嗎?”
沈舟然說:“化得太快了,沒嘗到什麼味道。”
隻有淡淡的涼意在舌尖蔓延。
秦霜魚已經猜到他可能從來沒吃過冰激淩,忍不住說:“那再嘗一口?我去拿把新勺子。”
沈舟然搖頭:“算了。”
要是因為這多的一口冰激淩回去鬨肚子,他就有得罪受了。
秦霜魚看著他這樣,竟有些可憐沈舟然。
即便是出生在沈家這樣的大富大貴人家,也沒辦法好好享受人生。不說多的,光過敏原這一點就能折騰死他。像芒果、花生這一類還可以人為避免,但柳絮、塵蟎、金屬、動物皮毛等,搞不好在外麵就不小心沾上了。
因為這幾天跟沈舟然在一起有發朋友圈,梁思硯看到後特意過來叮囑過,秦霜魚才知道除了各種過敏原之外,沈舟然但凡身子虛弱些,任何性寒的食物都消化不良,包括海鮮和綠豆。
加上常年貧血和抵抗力低,沈舟然容易感染各種細菌病毒,往往一個在常人看來沒那麼嚴重的病毒性感冒,都能糾纏他一整個春季。
秦霜魚說:“聽說沈家投資了醫藥行業,對這方麵應該有了解,這麼多年你的身體都沒起色嗎?”
他剛一說完,就注意到沈舟然霎時目光複雜。
總不能跟他說,自己
已經調養的沒那麼脆弱了,結果一個割腕自殺讓他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比之前還要虛弱很多倍,剛醒來的那段時間都以為自己隨時會沒命。
“一時好一時壞而已,”他不想多談,揭過這個話題,問秦霜魚,“學長今天喊我出來是要去哪裡?”
秦霜魚知道他不想說,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對他眨眨眼:“帶你去個平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再給你介紹下我的朋友。”
“學長在這裡有朋友?”不是說就他自己一個人嗎?
看出沈舟然的疑惑,秦霜魚說:“他最近太忙了,我就自己隨便亂逛,就當度假了。”
其實遇到沈舟然的那天他已經瞎逛兩天了,如果不是他,可能早就受不了飛回去了。
離這裡最近的就是h市體育館,沈舟然猜秦霜魚是要帶自己去那裡。
果然,秦霜魚領著他走,一邊走一邊把整個冰激淩都吃了。沈舟然有點羨慕。
走到體育館後門的時候,秦霜魚給後門的保安看了個東西,領著沈舟然進去。
體育館的後場沈舟然確實是第一次來,看大家忙忙碌碌的搬東西,快速走來走去,不由疑惑:“是有什麼活動嗎?”
秦霜魚笑:“答對了!今天的體育館租借出去了,要開一場演唱會。我帶學弟你來玩玩。”
沈舟然沉默兩秒,問他:“學長,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聞名銘?”
秦霜魚驚訝:“你知道他?”
沈舟然拿出手機,搜索了下聞銘的演唱會巡程,發現第一站就在h市。
“……”
但凡他當時能點進去看一眼呢?但凡他會對秦霜魚出現在這裡多一絲警惕呢?
秦霜魚見他不說話:“怎麼了?是覺得這裡人多太悶了嗎?我帶你去後台休息室吧。”
如果說聞銘現在會在哪裡,那一定是後台休息室。
沈舟然隻用了半分鐘就接受了這件事,淡定關掉手機,“嗯”了聲。
算了,上次的經曆就告訴他,一味想要避開這些情節是沒用的,還不如想想怎麼在不改變原劇情的設定下,儘可能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這也是個機會,可以嘗試下劇情到底能做多大的改動。
秦霜魚在這裡如魚得水,一路到了聞銘的休息室。
一路上根本沒人管他,大家都當看不見。
反倒是有人出沈舟然的,對同事擠擠眼,不明白他怎麼又來了。
沈舟然回想了下戀愛腦當時參加演唱會,想進後台結果連門口都進不去,被保安轟出來,給聞銘打電話質問原因,對方隻有一句輕飄飄的“你很煩”。
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沈舟然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兩人都同居了。
是的,聞銘跟戀愛腦同居過。
雖然不知道一開始是什麼原因讓聞銘同意這個提議,但顯然兩人的同居生活並不愉快,聞銘不但沒對他表示出任何興趣,後來甚至越來越厭惡,最後直接拿戀愛腦當空
氣,二個月回家一次。
後來兩個人大吵一架,戀愛腦把聞銘的東西全扔了出去,讓他滾。
聞銘連那些東西都沒要,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他可能嫌臟。
如果這整件事的主人公不是頂了自己的殼子,沈舟然是完全不想管這些兒女情長的破事。
但顯然沒有如果。
而聞銘也看到了他。
聞銘此時正在做妝造。
演唱會是晚上開始,但下午就已經開始布置會場了,化妝師拿了筆刷給他刷陰影。
舞台妝都很誇張,因為光一打下來基本上什麼都看不到了,要比日常妝濃很多。
但也更能勾勒出聞銘鋒銳深邃的輪廓,看上去極有攻擊力。
沈舟然不得不承認,原書中的四個男主各有千秋,而聞銘就偏向野性難訓。他坐在那裡也能看出個子很高,穿了件黑色無袖T恤,露出蜜色肌肉。沒骨頭一樣窩在椅子裡,一枚眉釘格外張揚,手裡咬著根棒棒糖,咯吱作響。
他記得聞銘是抽煙的,棒棒糖可能是幫助戒煙用。
他先是看到了秦霜魚,眉毛一揚,桀驁浪蕩的氣勢斂去幾分。可是在看到身後的沈舟然時,表情又瞬間冷了下來,扯了下嘴角,帶出幾分涼薄笑意。
看來他們都挺不待見對方的,沈舟然心裡想道,其實這樣就很好,他不用跟自己討厭以及討厭自己的人處理人際關係。梁思硯那種才叫麻煩。
“聞銘,”秦霜魚走過去,笑了笑,“你今天先看起來格外帥。”
聞銘毫不心虛接受了他的讚美:“謝了。”
“好吧,一點都不謙虛,不愧是你,”秦霜魚把沈舟然拉過來,“給你介紹下,我的學弟,沈舟然,很優秀的一個人。”
聞銘的目光落在沈舟然身上,眼神微冷,極有壓迫性。
沈舟然動也不動地看著他,並不回避。
秦霜魚看氣氛不對,撞了聞銘一下,聞銘這才不情不願開口:“你好,聞銘。”
這是要裝不熟了?
沈舟然很滿意,這樣直接從源頭上杜絕社交關係。
他頷首:“你好。”
聞銘看著伸到自己眼前的手,嗤笑一聲,直接把椅子轉了一圈看鏡子,對化妝師說:“繼續化。”
沈舟然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打量了下這個化妝間,暗忖聞銘不愧是頂流,待遇真好。
……說起來,戀愛腦也捧過他,給他介紹過不少資源。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沈舟然也不是“分手”後還要收回各種費用的小氣人。
雖然他們那段關係根本算不上戀愛,連牽手都沒有,隻有爭吵冷戰,聞銘從來沒承認過這段關係。
反倒是秦霜魚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清楚聞銘就是這種性格,小聲對沈舟然說:“他就是這樣,有點臭屁,熟了後就好了。”
沈舟然點點頭,麵上看不出什麼:“沒事。”
他不可能跟
聞銘混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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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性格真的一等一的好。
化妝間的門被推開,王洋津進來:“大家準備的怎麼樣了?外麵已經開始進場了,等——臥槽!”
他像被踩了的尖叫雞,喊了一聲後戛然而止,瞪著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聞銘本來就煩,聽他說話更煩:“罵什麼罵,文明用語會不會。”
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王洋津抽抽嘴角,問:“這是什麼情況?”
秦霜魚皺眉。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大家都不歡迎學弟?
就連這裡的化妝師都有意無意將目光落在學弟身上,並非全然善意。
沈舟然知道自己在這裡多餘,起身對秦霜魚說:“我去下洗手間。”推門出去。
實際上他已經想走了。
原書中隻說他來參加聞銘的演唱會,見到了聞銘和秦霜魚的互動。
現在兩點都滿足了,直接走人應該沒關係吧。
他想著,去了洗手間。
等出來時,外麵多了個人。
聞銘抱臂站在那,一看就是在等人。
一見沈舟然,他冷聲說:“你怎麼會來這?還跟小魚在一起?”
沈舟然不太喜歡他咄咄逼人的架勢,洗了把手當沒聽見,擦乾淨就要繞著他出門。
聞銘一下子把門踹上,拽著他肩膀將人按在光潔的牆壁上動彈不得,低頭俯視逼問他:“我問你話。你都對小魚說了些什麼,才能騙他帶你來這裡?”
沈舟然被禁錮住,終於有了表情變化,微微蹙眉,麵含冷意:“我想你搞錯了,是他帶我來的。放手。”
聞銘根本不信他的話:“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沈舟然,我說過的吧,彆再出現在我眼前,彆再來我的演唱會。”他聲音磁性,卻帶著鄙屑,“結果你才安生了幾個月,又巴巴地坐飛機跑到這裡來找我,甚至騙小魚帶你進來,真夠可笑。”
沈舟然聽明白了:“你覺得我是故意來找你的?”
“不然呢?”聞銘上下打量他一眼,鬆開手後退幾步,抽了張紙擦乾淨碰他的那隻手,當著沈舟然的麵把紙團成一團扔在他腳下。
“憑你也配來聽我的演唱會?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算盤。不管你怎麼跟小魚說的,現在去為你的行為道歉。還有——”
“彆出現在我麵前,我嫌惡心。”
沈舟然用力咬了下唇,把唇瓣咬得嫣紅,將已經冒到嗓子眼的火壓回去。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他一遍遍在心裡默念,生氣對他的身子不好。
可是就算是泥菩薩,此時也該有二分火性被激出來了。
沈舟然最終還是沒忍住,捏了捏身側的拳頭,朝聞銘那張臉揍了過去。
聞銘根本沒防備,臉上重重挨了一擊,悶哼一聲。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他目光不善地看向沈
() 舟然。
卻看到沈舟然比他更生氣,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印出一圈淡白,氣息急促,胸膛上下起伏,薄薄的單眼皮帶著冷銳,眼尾發紅,純粹氣的。手背在看到他有所動作後繃緊,指骨發出輕微的哢吧聲。
即便再生氣,他也是隱忍的、內斂的,隻有緊咬下唇的動作昭示他並不如麵上的冷靜。
聞銘皺了下眉,感到一絲異樣。
按自己對沈舟然的了解,他此時應該撒潑打滾,毫無形象地指著自己大喊大叫才對。
而不是在即將演出的自己臉上揍一拳。
聞銘的舌尖抵住下頜,微微眯起眼。
氣氛緊繃到極致時,衛生間的門被“嘭”一聲推開。
秦霜魚在看清兩人形勢後顧不上驚訝,立馬跑去沈舟然麵前,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看他身上沒事,這才擋在他麵前,對冷沉著臉的聞銘喊:“聞銘,你彆太過分了!”
“我過分?”聞銘被他一進來就護著沈舟然的動作惹到了,指指自己的臉,冷笑,“你怎麼不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秦霜魚說:“我剛剛在外麵都聽到了,你對學弟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沒頭沒尾。我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學弟是全家來這裡旅遊的,不是來找你的。而且也不是他騙我讓我帶你來的,是我自己帶他來,學弟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是來找你!”
沈舟然是信任他,才完全聽從自己的安排,什麼都不問就跟過來。
秦霜魚想,他愧對學弟的這份信任。
應該在剛才察覺到氣氛不對時就把沈舟然帶走。
聞銘聽了他的話,好像愣住了,擰眉反問:“你在說什麼?不是他主動要來的?”
這怎麼可能?
他說:“聞銘,我不知道你跟學弟什麼關係,你的經紀人也沒跟我說。我就跟你說一句,人是我主動帶進來的,我們也沒有看你演唱會的打算,今天到此為止!”
他去拉沈舟然,低聲說:“學弟,我們走。”
聞銘站在那裡,看秦霜魚從進來後就一直把目光放在沈舟然身上。而沈舟然,已經重新變得平靜,不再看他,斂起的眸子遮擋住眸底的顏色。
秦霜魚明明白白告訴他,沈舟然是來旅遊的,人是自己帶進來的,不知道是來找他。
但他卻以為沈舟然是知道自己開演唱會的消息後,特意從b市坐飛機到這裡,還誘騙蒙蔽了秦霜魚。
他不是為他來的。
聞銘明白過來,像被人火辣辣抽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