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鬱言璟入座了。
他一坐下,像定山佛壓住一片竊竊私語。杜啟白受製於他的氣場,也閉嘴了。
好巧不巧,秦霜魚跟鬱言璟的座位就在沈舟然他們前麵,是最中間視野最好的位置。
而他們二人,是第二排最中間。
杜啟白狠狠罵紀岩:“你說你搶個這麼好的位置乾什麼?”
紀岩:“……”
搶個好位置也要被罵啊。
因為是醫學院組織的科普小講座,他們很有信念感的人均一件白大褂。人果然要靠製服,平日裡不出挑的人,穿上立馬就有那種感覺了。眾多白大褂齊齊坐成排,成了道靚麗的風景線。
除了台上的人,他們需要演情景劇。
沈舟然認真看了,整個情景劇排得很有意思,會告訴大家一些醫學生才知道的小知識,有正經的也有不那麼正經的,例如刷牙不要忘了刷舌頭,眼藥水不能滴在眼球,運動完就坐下屁股不會變大等等,還教了大家海姆立克急救法,心肺複蘇法,腦梗急救應對方法等,寓教於樂。
互動拿獎品時他沒動,杜啟白倒拿了好幾個回來。
主持人卡著學校下課的點,提前十分鐘結束讓他們趕緊去食堂搶飯。
“你們去吧,我回去了。”沈舟然拿上自己的單肩包,跟他們道彆。
紀岩和杜啟白說了聲下次見,瞬間竄沒影了。
不隻是他們,所有人都這樣。畢竟大一新生開學搶飯很猛,去晚了什麼都沒了。
鬱言璟被攔下來,學生會正在問他這次講座有沒有改進的地方。
沈舟然拉著肩帶往回校門口走,想問問大哥,鄧磊到了沒,被身後地秦霜魚喊住。
“學弟,”他說,“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些事情。”
沈舟然頓住腳步,點點頭:“好。”
兩人站在樹蔭下,看著後勤組在收拾場地。
“學長想跟我說什麼?”沈舟然迎風眯著眼,將細碎的頭發捋到耳後。
秦霜魚心裡鋪墊一番,下了很大決心說:“我必須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我知道你跟聞銘同居過了。而你們同居的同時,我跟他……我,可能插足了你們的感情。你們不歡而散,可能有我的問題。”
沈舟然驚訝。
他倒不是驚訝秦霜魚那會就跟聞銘有聯係,畢竟這1v2算什麼,戀愛腦當時可是1v4。
他驚訝的是,聽這語氣,秦霜魚是跟聞銘之間出現矛盾了?
“我跟聞銘之間……”沈舟然想了下,換了個妥帖的說辭,“我們之間比較複雜,跟學長沒關係。就算沒有學長,我們也不可能走下去。我不喜歡他,他也很討厭我。那天的情況學長你也看到了,如果學長你當時沒衝進來,我跟他就在衛生間打起來了。”
實際上那是他第一次動手打人。
說實話,比較爽。
秦霜魚張張嘴,覺得事實好像不是
沈舟然說得這樣。
真無動於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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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沒必要。講到底我跟聞銘之間什麼都沒有,頂多算是交易而已。”
一個出錢,一個出臉。
因為秦霜魚還沒有表明對聞銘的喜歡,所以他也不好說得太明確。聞銘除了對外人脾氣差,對天選主角受真的好到沒話說,秦霜魚跟他談也不會受委屈。
或者說,他們本就天生一對。
秦霜魚苦笑:“怎麼可能不介意……”
他聲音太小了,沈舟然沒聽到。
沈駱洲給他回消息了,說鄧磊已經到了,在門口等著。他回了個“ok”,對秦霜魚說:“如果沒事,學長我先走了。”
秦霜魚看他走遠,抹了把臉歎氣。
“你很苦惱沈舟然跟那個人的關係?”身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回頭看,是鬱言璟。
“你嚇到我了。”秦霜魚撫了撫心臟。
鬱言璟眼皮垂下,落在他心臟上方的位置,一言不發。
“其實不算大事,也不能怪學弟,隻能說……”秦霜魚給這段混亂的關係下了定義,“隻能說聞銘不是東西。”
他雖然為這個人心動過,但事到如今,也是該斷的時候了。
鬱言璟點頭:“我知道了。”
屬於他的聲音中,含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霜魚並沒有在意他的回複,歎了口氣:“算了,我去吃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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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的第一天,是《閃亮的你》成團日。
自從一公舞台後,詹悅辰的排名從萬年老二升到了第一,此後幾次都是第一第二輪著當。容詠義升得最快,從五十多名到了前十五,最好時進過前九出道位,一路挺到了總決賽。顧瑾這次進了前五,左一休很可惜,上一輪第十六位淘汰。
當時的組員也或多或少有提升,但都已經被淘汰了。
有人統計過,沈舟然當時那一組的成員在前十五名裡占了二名,如果左一休沒有被淘汰,那就是四名,數量當然不如聞銘那一組多,但他們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
【沈舟然這一組所有人都要跪謝他。】
這一句話當時有上萬點讚,現在看來真的不虛,那些人即便被淘汰了,有了這個曝光量大的舞台,商業價值也會被公司重新評估。
成團夜這晚,沈舟然久違地開啟直播。
第一次選擇直播時隻想當麵表述澄清自己,但他後來逐漸喜歡上跟網友們互動的感覺。
【寶寶就知道你會看】
【最近都不更新微博了,是二次很忙嗎?】
【親親舟舟!順便說一句你的新家好漂亮~】
【聽說國家藏寶圖,文物修護之類的科普綜藝和紀錄片想讓你去錄製,我以為能看到你,結果寶你是一個都沒接啊】
() 【我還以為你微博的條漫徹底斷更了呢,最近怎麼又開始更新了?看你昨天po了跟大哥的搬家後日常】
【你的歌我都循環千百遍了,趁直播催催新歌】
直播間的人數現在已經很穩定了,穩定在八百萬,比普通明星的生日直播人數還要多。
沈舟然已經習慣了飛速滾動的彈幕,挑了幾個回答。
“嗯,清韻那邊要交設計稿了。而且最近搬家,課也比較多,會很忙。”
“那些節目嗎?我水平沒那麼高,隻是懂些皮毛,去了不過是班門弄斧。”
“新歌在寫,這次想寫一張專輯,可能會慢一點,年底之前會寫完。”
“條漫是因為最近想記錄生活,畢竟是第一次離開爸媽居住。”
他點開節目組的直播間,卡了下:“開始了。”
十五個人,分了二組,每個人都選了自己最適合的歌曲和位置,傾儘全力想在這個舞台上再留下點什麼。
給這個夏天的尾巴畫上個句號。
舞台其實不長,長的是主持人的問答環節和賣關子環節,直讓人抓狂。
沈舟然想到上次痛快利落的宣布票數。導演後來才跟他說,他哥因為受不了主持人的磨磨唧唧,直接乾預了流程。導演當時過來是問他,他哥消氣了沒。
他好奇,問了下。
沈駱洲的原本回答是:“消氣?他在想什麼美事。”
怎麼大哥在遇到自己的事情時,會這麼幼稚,簡直像在跟誰置氣一樣。
沈舟然抵著下巴在看節目,想到這個笑了下。
清麗的丹鳳眼微微彎著,單眼皮在眼尾收斂得恰到好處,眼裡盈著淺淺溫柔,幾欲讓人心跳頓緩。
【啊啊啊啊啊啊你笑起來好好看!多笑笑求你!】
【天哪我要戀愛了,怎麼會有人笑得這麼甜啊,明明很淡的笑容但就是讓人覺得好甜好甜,糖分超標!】
【有沒有可能,是在想讓他覺得很甜的人,才會笑起來就很甜?】
【突然警覺,舟舟戀愛了嗎?】
沈舟然把窗口最小化了,沒看到彈幕,說:“給詹悅辰他們放首歌吧。”
觀眾們還在討論到底是什麼讓他一個清冷係高嶺之花笑起來跟春天一樣溫柔,下一秒,耳機裡就傳來了非常炸裂的《好運來》。
【????????】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快停下!這是什麼魔鬼搭配!舟舟你還記得自己的形象嘛】
“嗯?我看大家都很喜歡放這個。確實很吉利。”沈舟然抿了口水,喉嚨裡溢出輕笑。
【沈舟然最近的新愛好:折磨網友】
【是誰這麼教他的??是誰???啊啊啊啊我要發瘋!】
【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是不會說一句話的】
網友們說歸說,實際上還是很開心沈舟然的改變,起碼會惡作劇捉弄人了,比之前看起
來更接地氣。不再像剛開播那會,像一縷抓不住的清風,又如高懸的玻璃燈,下一秒,忽地一下就散了碎了。
“在直播?”
沈駱洲敲了敲門。
沈舟然回頭,先說了句“稍等”,然後把鏡頭歪了歪,確保不會拍到沈駱洲。
沈駱洲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挑了挑眉。
他想沈舟然可能誤會了,以為他不願意暴露在在公眾視野下。其實他無所謂,但並不拒絕來自弟弟的好意。
“吃水果嗎?阿姨切好的。”沈駱洲捏著銀色水果叉,插了一塊哈密瓜遞到他嘴邊。
沈舟然一口咬下,含糊道:“好甜。”
屏幕那頭隻能看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叉子,食指跟中指因用力指骨微微凸起,手背在燈光下隱約可見血管紋路,上麵還沾著水珠,骨感又漂亮。
聽他說好甜,又叉起一塊。
【我發誓我不是手控,雖然這個鏡頭我截屏了十幾次】
【大哥的聲音好性感,還那麼溫柔,斯哈斯哈】
【大哥剛下班回家?剛剛看到還穿著襯衫誒,好受不了一些西裝製服】
【為什麼我大哥隻會說我笨罵我醜,人家的大哥連水果都端過來遞到嘴邊!】
【我先說我有罪,但是誰看了這一幕不說一聲帶感】
【有一說一,感覺這兄弟倆長得完全不一樣,一個隨爸爸一個隨媽媽?】
【不知道,沒見過嶽母的照片,隻看過嶽父年輕時的商業照,輪廓跟大哥還是很像的】
等沈舟然反應過來,已經被一連投喂了好幾塊:“我自己來吧,哥你去忙。”
沈駱洲閒閒道:“沒事做,不如把你喂胖點跟爸媽交差。”
沈舟然剛剛被他塞進去一大塊哈密瓜,左邊臉頰鼓鼓的,抬頭看他,含著水果,認真說:“不能太胖。”
胖了要減肥,更折騰。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先吃胖再說吧】
【懷疑他現在都沒有120,男生這個體重真的是過瘦了】
【救命我哭死,他真的好認真在想減肥這件事,寶寶你放心,你胖了也可愛】
沈駱洲也笑了,習慣性揉了下他腦袋:“你忙吧,我去客廳。”
直播間傳來山呼海嘯的聲音。
“出結果了。”沈舟然動了下身子要看屏幕。
隨後。
“嘶。”沈駱洲吸了口氣。
沈舟然手肘撞到了他。
沈舟然剛要移開,也悶哼一聲。
頭發被沈駱洲襯衫上的紐扣勾到了。
“找找剪子。”沈舟然看了看手邊,才想起剪子被他放在了工作室。
“慢點,”沈駱洲放下叉子,按住他的動作,“我看看。”
黑發絲絲縷縷纏在了紐扣上,成了個結。沈駱洲垂眸,手指穿過他的發絲,一點點耐心解開。
沈舟然坐在那,不敢亂動。
他坐著,沈駱洲站著,腦袋剛好靠在對方小腹的位置上,能感受到沈駱洲隨著呼吸,腹肌隱約的起伏。鏡頭裡隻露了他的一截腰,柔軟的襯衫布料貼在上麵,裹住勁窄腰身。
沈舟然眼睫顫了顫,垂首不再看。
直到沈駱洲的聲音響起:“好了。”
他極為小心,沒有扯下一根頭發,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故態複萌拍拍沈舟然腦袋,離開了鏡頭。
【我騙自己一萬遍這是兄弟情】
【cb也好磕啊,大哥好溫柔】
【主要是他們都好像貴公子,帥的人站在一起乾什麼都賞心悅目】
【emmmm……不是吧,就幾縷頭發而已啊,扯下來也沒什麼,我一女生也經常這樣乾】
沈舟然靜默了會,澀聲開口:“我之前因為做開顱手術剃過光頭。”
他頓了頓,“大哥不讓彆人碰,親手給我剃的。”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沈駱洲哭。
其實也算不上哭,隻是眼眶紅了,尚且青澀的沈駱洲卻死死咬著唇忍住,顫抖著手一點點把他柔順的黑發剃掉。
而自己當時連說話都費勁,隻能輕輕碰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