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十幾年,沈駱洲都再沒流過淚。
彈幕空白了幾秒。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沒事,隻是一些陳年往事而已。”
後來他頭發長了出來,遮住了傷疤,此事再沒人提起過。
沈舟然不想看氣氛沉默下來:“說點開心的,剛才是不是詹悅辰第一?”
直播間的粉絲們其實心疼得快哭了,但不想讓他失望,紛紛故作輕鬆活躍起來。
【對!詹悅辰好棒!】
【是的沒錯他第一!!!舟舟你的小粉絲也出道啦!第九名,好險好險】
【還有顧瑾,顧瑾第六!】
【詹悅辰牛批!給詹悅辰排麵!】
後麵的彈幕一整排複製粘貼的“詹悅辰牛批!給詹悅辰排麵!”甚至貼心地把字體改成了粉絲的應援色。
不到十分鐘,#詹悅辰第一#這個話題衝上熱搜,節目組的邀請也發過來了。
沈舟然此時已經下播了,正在工作室繼續做船模,他還剩一點就能完成了。
“去聚餐?”
那頭工作人員笑得喜氣洋洋:“對,我們計劃後天晚上去蘭星開慶功宴。沈老師也來吧,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詹悅辰,他說一定要當麵謝謝你。”
沈舟然其實也有點想大家,應下來:“好,我會去的。”
他提前問了導演,覺得算比較正式的場合,穿了正裝去的。因為很少穿,他打領帶很慢,沈駱洲上手幫他。
“不許碰酒,不可以吃芒果花生這一類,菜品用的什麼原料提前問清楚。”
沈舟然一一應聲。
“好了。”沈駱洲最後係緊,後退一步打量,沉吟片刻後給他找了個胸針帶上
。
沈舟然摩挲著衣領處的冰藍玫瑰胸針。
司機停車:“到了。”
他下了車。
有人在門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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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導師們,投資商們,九個人的公司老總們或者經紀人,等等聚了一屋子,少說得有四五十人。
沈舟然作為一個飛行嘉賓,原本是不用來的,但他當時的舞台特彆出圈,把節目的名氣拉高了一個層次,再加上本身就得罪不起,導演組請了他來,順便也邀請了周西岑。
周西岑還留在國內沒回去,聽著口語水平進步一大截,起碼不再大舌頭了。
沈舟然在投資商那一桌看到了季淮。
其實看到了也不奇怪,畢竟星光娛樂算是大公司,《閃亮的你》這麼火爆的節目,季淮不可能不來摻一腳。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季淮好像整個人都變了。
他留起了頭發,在腦後鬆鬆束成辮子,一雙桃花眼不笑時仍舊多情,卻暗沉沉沒什麼情緒,眉眼有股極儘風流後留下的倦怠冷漠,仿若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無法再激起他的興趣。
他之前把笑容當麵具掛在臉上,現在卻平靜而略帶諷刺地審視著眼前的一切。
直到看到沈舟然。
季淮的目光完全被從門口走進來的人吸引,目光隨著他移動,再也舍不得移開分毫。
他貪婪而又渴望地看著沈舟然,不斷打量他,打量他的一切。
沈舟然也看到了他。
季淮勾勾嘴角,剛要揚起自己最擅長的笑容時,沈舟然的目光已然收了回去。
他好像真的隻是簡單看了眼場內的人,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好像他們素未相識,好像他們不是認識十幾年的人。
季淮的笑容僵在嘴角,漸漸消散。他緊緊攥住酒杯,冰冷堅硬的硬物硌進掌心,很疼,卻不及他心臟處的疼痛。
心臟像被人驟然捏緊,生拉硬扯下來,隻餘一個空蕩蕩的洞。有風灌進來,穿過去。
周西岑也看到沈舟然了,他二步並兩步走到沈舟然麵前,熱情打招呼:“嗨,好久不見親愛的,你又漂亮了好多,讓我心動。”
周圍人紛紛看過來,有震驚的,也有調侃的。
沈舟然難以招架他的熱情,隻得略微點頭:“好久不見。”
其實周西岑沒說錯,他一身黑色西裝站在那裡,就像從畫上走下來的貴公子,有種與熱鬨喧嘩的場景格格不入的距離感。
周西岑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明明我們離開前都已經混熟了,怎麼這段時間不見,你好像又對我生疏了,這可不行,要趕緊熟起來。來來來,我帶你去找你之前的組員。”
他去攬沈舟然的後背。知道沈舟然不喜讓彆人接近,周西岑的手隻是鬆鬆環住,帶著他往前走。
但在外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那樣。
季淮盯
() 著周西岑攬住背的手,下頜咬得發緊,眼底的濃烈情緒風起雲湧,卷席而來。
心像被拿針紮了一下又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混雜著扭曲的嫉妒與厭惡。
心中不斷叫喊著要讓那個該死的男人把手從然然身上放下,叫囂著要衝上去扯下來,但腳卻像被釘在原地,挪動不了分毫。
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乾預沈舟然的事情了。
他……不配了。
一桌上的都是老總,有人看出他的異樣,因著季淮從前風流成性,很快被人想歪了。
“季總是看上剛進門的那個了?那位可是有來頭的,季總想要簽下來,可得費一番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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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念得意味深長。
他以為自己做了好事,警告季淮不要輕舉妄動。但季淮卻在聽到這句話時慢慢轉過頭,微微勾著唇角,桃花眼的笑意不達眼底,讓人看了心底發怵:“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升起,剛才說話的老總直覺不再多言,搖頭說沒什麼。
他怎麼看現在的季淮,都有種歇斯底裡的瘋勁。
最近傳媒季家的近況他也聽了不少。聽說季驍前不久跟人打架,被碾斷了手指,哪怕重新接上也有殘疾。這件事大家各有猜測,被除名之後還被廢了,怎麼看都是季淮做事的風格。
還有季霖,原本沉寂的老二突然展露了自己的野心,跟季淮打起擂台,你來我往有一個多月了,都恨不得把對方往死裡整。
季霖原本是不想牽連到太多季家,怕內鬥久了季家氣運沒落。但偏偏他上次拿視頻威脅季淮的事情被季淮徹底盯上,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口肉來。他現在非常後悔威脅過季淮,但已經沒有退路了。兩人徹底不死不休,非得敗一方。
季家再折騰下去,不倒也沒了大半。
季淮看著角落裡,沈舟然正在跟其他幾個人聊天,再沒往自己這邊看過一眼。
詹悅辰和顧瑾見到沈舟然很開心,當然,最開心的還是容詠義,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出道,還是卡線的幸運兒L,拉著沈舟然說個不停。
詹悅辰想到自己在網上看到的,問沈舟然:“聽說老師你在自己直播間放好運來?”
這操作他當時還不信,結果一搜相關,竟然還有人帶圖,這次不得不信了。
相當炸裂。
“啊,給你們一點好運。”沈舟然目移,又很快收回來,若無其事說道。
有些尷尬,他想,逗粉絲的時候挺開心的,現在被人拎出來說……怎麼有種黑曆史的感覺?
詹悅辰笑著看他,不說話。
容詠義當然是偶像做什麼都對,說什麼都對:“這首歌真的能給人帶來好運,反正我每次抽卡必放!謝謝偶像的祝福,比心比心。”
他兩手圈了顆心在沈舟然麵前亂晃。
沈舟然麵容幾不可察柔和下來:“是不是快開始了?回座位吧。”
周西岑手裡
() 拽著節目組準備的氣球,上上下下把玩,說:“還早,重要人物還沒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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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詠義問了句:“誰啊?”
“當然是我們巡演剛結束就飛過來的聞老師啊,連夜趕飛機還真是辛苦他了,又不是非來不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巴巴回來。”周西岑語氣總有點陰陽,非常不待見聞銘。
詹悅辰他們二人應該製止他這種行為,但他們都沒說話,容詠義甚至往周圍看了看有沒有彆人聽到。
實在是他們都不太喜歡聞銘,因為上次他竟然那樣說沈舟然。
顧瑾壓低聲音說:“老師一會坐我旁邊吧,我們去另一邊。”
容詠義也讚成:“對,坐我旁邊!”他說著低落下去,“我其實很想老師來,但老師來了又怕你因為這個掃興。”
沈舟然搖頭:“我是來看你們的,又不是來看他的。而且我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要躲著他,不是他躲著我?”
要是選擇一味地逃避,他當時就不會來參加這個節目錄製。
而且逃避沒有用。他逃過一次,不想去參加拍賣會,結果還是以另一種形式跟秦霜魚見麵了。
“躲什麼?”有人朝他們走過來。
是聞銘。
他一路走過來,眾人紛紛打招呼。
幾人沒想到他會一進來就來這邊,愣了下。
沈舟然轉身看他。
周西岑冷笑:“不躲,有什麼好躲的。”
聞銘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目光定定落在沈舟然身上。
準確點來說,是他的左手腕骨處。
沈舟然察覺到,淡聲說:“走吧,人都到齊了,回座位。”
詹悅辰帶他去自己那邊:“老師跟我來。”
沈舟然糾正他:“真的不要再叫老師了,你已經畢業了,而且我還比你小幾歲。”
“那喊什麼,小老師?”詹悅辰眼底略過笑意。他長相俊美,此時笑起來格外好看。
容詠義吐槽他:“聽起來不像什麼正經稱呼。”
沈舟然跟著他們往另一桌走,手腕卻被一把拉住,不得不停下腳步。
聞銘正低頭看他腕上的表。
表帶寬大,遮住了他想看的地方。
要在這裡扯下來嗎?
如果是聞銘之前,他肯定毫不猶豫一把擼上去看,但現在他猶豫了。
沈舟然想方設法遮住傷口不願讓人看到,這相當於他的傷疤,不會輕易揭露在人前……
還不等他想完,手腕被一股大力攥住。
周西岑似笑非笑,眸色沉沉:“乾什麼呢,一上來就動手動腳。”
他本以為還要糾纏會,畢竟聞銘也是個硬茬子。
結果聞銘稍一猶豫,鬆了手,鋒利的眉毛緊緊蹙著,好似在壓抑某種情緒,聲音也冷硬:“你是導師,不應該往那邊去。”
聞銘的地位高於詹悅辰他們,二人不好開口,但
() 周西岑就不管許多了:“他不去我們那邊,去坐你邊上?彆搞笑了,親愛的我們走。”
他要去拉沈舟然。
聞銘瞬間麵容染上火氣,咬肌緊繃:“你管他叫什麼?”
“你管我叫什麼。”周西岑輕嗤。
季淮遠遠看著那一幕,妒忌幾乎讓他麵容扭曲,卻什麼都做不了。指甲死死扣緊肉裡都無法平息這種憤怒。他扭頭,對還在滿嘴客套話的導演冷冷說:“不打算開始嗎?”
“啊?啊,開始,開始,馬上開始。我這就讓他們坐下。”導演連忙應著,跟工作人員說了聲,讓他們帶大家坐下。
“聞老師,您在這裡啊,來來來坐這邊,”有人上前引導著讓聞銘過去,又去找沈舟然,“沈老師,您的位置在這邊。周老師,您的在這。”
周西岑問:“不能換座?”
“這……”工作人員一愣。
“算了,”沈舟然坐下,說,“坐下吧。”
周西岑這才坐下。
他們的位置跟導師席一樣,聞銘在中間,沈舟然跟他之間隔了個單純,周西岑在沈舟然的左手邊。
但周西岑覺得,空氣中隻要有一丁點聞銘的味道他都難受。
他把自己這種感覺跟沈舟然說了,沈舟然好笑:“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男人被說小都不會高興,周西岑指指自己麵前的酒杯,“誰小孩子?小孩子才不喝酒。”又指指沈舟然的果汁杯,“小孩子都喝果汁。”
沈舟然:“……好,你說得都對。”
周西岑得意的笑。
聞銘臉色沉沉看著這一幕,心底湧起說不明的燥意。
突然,他目光凝住。
沈舟然正撕開張一次性濕巾擦手,如冷玉的十根手指在燈光下白到透明,隨著他抬起腕部的動作,手表帶鬆鬆往下一滑,又被他拉了上來,扣在腕上。
但聞銘在那一瞬間看到,那道手腕內部猙獰傷疤的冰山一角。
秦霜魚的聲音響起:“你知道麼,在你離開後,學弟自殺了,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
為了他自殺?
聞銘當時覺得可笑至極。
但他現在不得不承認。
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聞銘好像聽到堅持很久的東西,碎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