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淺野空收到太宰治的來電。電話中,太宰治用出門買了一棵白菜的語氣說,“我已經幫你找好員工啦!”尾音輕挑,微帶笑意。
啊?
掛斷電話後,淺野空依照太宰治所說打開招聘郵箱,果然看到裡麵多了一封新郵件,是那名“員工”的簡曆。
‘太宰說,已經約好對方明天下午來麵試,對方也答應了!’
淺野空懷著期待,迫不及待地下載簡曆,打開查看。
看著那金光閃閃的畢業院校,曾任職500強公司的履曆,還有一長串光鮮亮麗的項目經曆——淺野空不敢置信地眨眼,暈暈乎乎地開始懷疑人生:
我是誰?
我在哪?
這是我應該收到的簡曆嗎?
‘這樣的精英,怎麼會願意來我這個小作坊?哪怕是麵試,他們都不會浪費這個時間。’
這樣優秀的人,淺野空之前想都不敢想。
淺野空不知道太宰治究竟在背後做了什麼努力,才拉來了這個麵試者。而且從頭到尾,太宰治都是一副輕描淡寫、仿佛沒做什麼的模樣……
淺野空心裡滿是感動,握起拳頭,身後燃起鬥誌的火焰:‘決定了!哪怕最後這個人不願意留下,我也要為麵試做最大的努力!’這樣才不辜負太宰治的心意。
第二天一大早,淺野空就去找租房中介,簽訂辦公室的租房合同。拿到辦公室的鑰匙後,結印喚出影分身“宇智波止水”,兩人分工合作。
淺野空馬不停蹄地去挑選采購辦公桌椅和辦公用具,“宇智波止水”回辦公室進行大掃除、處理掉堆積的雜物。力求讓麵試者來到後,看到一個乾淨整潔、過得去的辦公環境。
下午,麵試時間快到了。淺野空在穿衣鏡麵前,又理了理身上的黑色西裝、領帶、領口細節,想要調整出一個成熟又專業的笑容,沒想到效果截然相反。
可能是他太希望給麵試者留下好印象了。
鏡中的小少年,像穿著大人衣服硬凹成熟模樣,軟乎乎的臉上擠出一個小酒窩,滿臉的純良無害,眼裡閃著期盼。
‘完了。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啊!’淺野空想要抓頭發,又不敢打亂整理好的造型。麵試時間漸漸臨近,“叮咚”一聲門鈴響起。躊躇一下,咬牙去開門。
麵試者光田幸太,西裝筆挺,發型利落,典型的精英人士打扮。他身高一米八,眼神自然平視,門打開後,他愣了一下,視線緩慢下移,落在比他低了一個頭的淺野空頭頂。
淺野空看著光田幸太臉上閃過熟悉的空白表情,心中絕望:‘完了。’
他已經能猜到這次麵試的結局,甚至對方會用什麼理由和表情婉拒,他都想到了。
光田幸太昨晚收到麵試邀請時,其實有過疑惑。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他重新換了聯係方式,之前認識的同事、上司、獵頭等人,都不知道他的新郵箱。
他隻給港口Mafia投了簡曆,照理說,能發電子郵件到這個郵箱的,隻會是港口Mafia的人。然而……為什麼這封郵件沒有港口Mafia的落款?也沒有寫對方是什麼公司。
光田幸太上網查詢了麵試地址,不是港口Mafia公開的任一處產業地址。
他隻能認為,這是港口Mafia的一處不知名的據點,或是隱藏產業。
想到明天就要去見港口Mafia這個橫濱聞名的黑夜龍頭,光田幸太心裡發沉。他之前的人生一片光明,前途無限,如果不是因為……他怎麼會踏入泥潭,托庇於黑暗。
光田幸太掃了一眼辦公室內,嶄新的桌椅,沒有什麼辦公室必備的生活設施(如飲水機、咖啡機等),內部一片沒有人氣的空蕩蕩。
‘港口Mafia再怎麼樣,也不會缺人到這個地步吧?’
他自認是個中高級人才,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被港口Mafia看輕到,發配去一個空蕩無人、從0開始的據點。
光田幸太被淺野空接引進麵試室,坐下後,淺野空簡單介紹會社的情況。
‘果然。’光田幸太確認了,這裡不是港口Mafia的下屬勢力。
他能看出少年對他的滿意和誠摯的渴求,開出的薪資也非常大方。但是,他有不得不加入港口Mafia的理由,隻有港口Mafia才能幫他度過難關。
光田幸太心中隻有最後的疑問,看著淺野空的眼神帶著探究:這個少年,是怎麼得到他的簡曆和聯係方式的,是在港口Mafia……有人?
淺野空看著光田幸太如同麵具般刻在臉上的官方笑容,已經知道他不會加入。這種笑容,淺野空麵試以來見得多了。了解會社的慘淡的現狀後,之前的人多多少少笑容會產生一絲崩裂。
隻有光田幸太,表情從始至終保持完美,看不出絲毫對淺野空和會社的想法,以及不耐煩等負麵情緒。不愧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應聘者,在表情管理上也是無可挑剔。
硬條件是不行了。淺野空想最後努力一把。
他帶光田幸太到一樓的旋渦咖啡廳。打算與對方在安靜舒適的卡座上,一邊喝咖啡,一邊在放鬆的環境中,聊一聊事業的理想,看能不能用理想打動人。
‘嗯,第一步就沒走通。’
兩人坐下,叫了咖啡。淺野空看著光田幸太依然坐姿端正,沒有一絲一毫放鬆的身體語言,感覺到對方不是會被理想打動的人。
他輕吸一口氣,緊張地在心中打了一遍又一遍腹稿,才剛開口講了一句,就被外麵傳來的呼喝聲打斷。
兩夥組織分子一追一逃,一邊開槍互射。在追逐戰中,其中一夥組織分子闖進了咖啡廳,不顧店內的普通人,以咖啡廳為掩體向外麵的敵人反擊。
女店員害怕地尖叫出聲,被掩蓋在噠噠噠噠的激烈交火聲中。子彈打碎玻璃的爆裂聲、打穿桌椅的脆響、射入地板和牆壁的悶響聲,組成一曲殘酷的黑色樂曲。
光田幸太麵色陡然緊張起來,心中聯想到什麼,匆忙快速地跟淺野空告辭。但沒想到,淺野空比他的反應還大。
淺野空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光田幸太本以為他是害怕得發抖,下一刻,就見淺野空突地站起來,渾身壓抑著深沉的怒火。
‘不僅危害普通人的安全,還毀掉我的麵試……’
子彈嗖嗖亂飛,這樣站著很危險。光田幸太反應迅速地矮身躲到桌子底下,本著良心,伸手用力一拉淺野空,想讓他一同蹲下。
但淺野空一動不動,仿佛牢牢紮根在地麵的沉重鐵人。從光田幸太的視角,看不見淺野空做了什麼,下一秒,咖啡廳內的射擊聲全都消失,然後是連成一片的“哐啷”槍支落地聲、“撲通”上百斤身體倒地聲。
再過一會兒,就連外麵的的槍聲也消失了。
發生了什麼?
光田幸太耐心地等待幾分鐘,仍然無事,小心翼翼地從桌子底下探出頭,而後驚愕地站直身體,環顧整個咖啡廳。
咖啡廳內一片狼藉,原本的客人和店員、店主在槍聲響起後,就各自瑟瑟發抖地躲到桌子下、櫃台後。現在都先後站起身來,麵麵相覷。
那些原本自恃武力,闖入咖啡廳肆意交戰的組織分子,此時像一坨失去意識的木偶,狼狽地倒在地上。
淺野空剛剛已經走出咖啡廳。突然,外麵傳來一聲畏懼到劈叉的叫喊聲:“——雙子!你們是雙子!”
雙子?是誰?
不少客人和店員摸不著頭腦。
幾分鐘前。
淺野空站起身後,借著卡座的遮擋,快速結印施展幻術,讓店內的組織分子瞬間雙眼空茫,一個接一個猶如斷線的木偶般栽倒在地。
一個身穿兜帽衫的黑色身影,從三樓一躍而下,跳進咖啡廳外的組織分子當中,落地毫發無傷。在這些組織分子回過神來之前,“宇智波止水”抽出短刀,翻轉到刀背,腳尖凝聚起查克拉,在這方圓5米的空間內快速閃身騰挪。
“啪啪啪啪啪”5連擊後,“宇智波止水”身影回到原地,持刀看向十米外的其它組織分子,眼神帶著冷冽的寒氣。
在他身後,5個壯漢眼睛翻白,昏死過去。
被“宇智波止水”盯著的組織分子眼睛瞪得像銅鈴,似乎想到什麼,再一看到表情難看的淺野空從咖啡廳中踱出來,站到“宇智波止水”身邊。
這名組織分子後退一步,聲音顫抖:“兜、兜帽俠……織夢者……”雙腿戰戰,忍不住畏懼大喊:“——雙子!你們是雙子!”
聽到喊聲,其它還站著的組織分子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聽到這個名號就幾乎要反射性逃走。他們慢慢倒退,眼見雙子站在原地沒有動身追來,連忙連滾帶爬逃走,連倒在“宇智波止水”身後的同伴都顧不上。
淺野空的怒火都被打斷了,呆了一呆,伸手摸下臉,心中滿是疑惑。
他有這麼可怕嗎?
為了不讓清白的履曆沾染上血腥,淺野空從來沒在人前殺過人,最多就是用幻術拷問,讓對方受到些精神損傷,休養幾天就好。
對於見慣暴力和死亡的黑夜組織成員來說,這樣的行為都稱得上“軟弱”了。他們怎麼可能會有這樣震怖的反應?活像他是殺人無數、愛好刑訊的大魔頭。
他不知道,在擂缽街組織團夥的暗中傳揚下,雙子在橫濱黑夜組織中的名聲已經被妖魔化。雙子的名號,是踩在擂缽街各大組織的腦袋上上位的,是各組織屈辱地屈服於一對少年的證明。
為了不被其他組織看低嘲笑,損害組織的威嚴、動搖組織的根基,擂缽街所有組織團夥不約而同地明裡暗裡渲染“雙子”的強大殘暴。比如,被“織夢者”的精神係異能力攻擊的人,表麵上毫無傷痕,實則在幻境中,經曆了漫長而難以對外人言的殘酷折磨,遭受過的人無不精神險些崩潰。
當然會有人懷疑,並去找受過“織夢者”攻擊的人求證。當然不會有人拆台說出真相。雖然隻有少部分中高層才有被幻術拷問的價值,大部分中低層成員隻是中了一發致人昏睡的幻術。
但是,一來有組織上層的命令,二來承認自己遭受過嚴酷的精神折磨,那不就是證明自己意誌堅定頑強,所以才能挺過來?所以來求證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甚至添油加醋。
三人成虎,傳言越傳越離譜。反正在各個組織團夥的廣大底層成員中,“雙子”的名聲已經慘不忍睹。某些組織甚至暗中命令成員不得招惹“雙子”,任務中發現可能要與他們敵對,可以無條件放棄任務——從而安撫惶惶不安的人心。
咖啡廳內。
光田幸太聽到喊聲,,猛地看向咖啡廳外的兩個年少的身影,瞳孔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