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顧家彆墅稱之為“家”。
顧止川抬起頭,看著謝景同又添上一句:“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飯,可以嗎?”
謝景同皺了皺眉,似是有些不明白顧止川怎麼突然又這樣好說話了。
看謝景同一直這樣抿著唇不說話,顧止川便又笑了起來。
他忍住滿心的澀意,伸出手輕輕按了按謝景同的眉心,像是想把他一直緊皺的眉頭揉開:“你想去看蘇玥吧?去吧,早點回來。景同,彆這樣看我……我隻是,想對你好一點。”
我隻是想對你好一點。
我隻是不希望你每次與我在一起的時候……眉頭都皺得這麼緊。
你每次看著我,眼裡都是痛苦和恨意。
從來沒有一點點愉悅,從來沒有。
我就這麼讓你……厭惡嗎?
蘇玥隻是在當年救了你一次、朝你伸出了一次援手,你就能喜歡她五年。
那這五年,我日日照顧你,我為你提供物資、我為你提供庇護,你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一點呢?
謝景同看了顧止川許久,像是在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話,許久後像是終於相信了一般,轉身離去,毫不留戀。
顧止川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也許顧止川並沒有瞎說,今天他事情確實是有些多。
謝景同打開門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一旁的休息室裡坐了不少人,顯然都是在等顧止川接見的。
謝景同無意研究他們,隻目光匆匆一掃就想離開,可他的眼神隻粗粗一略,竟在人群中看到了兩個眼熟的人。
是蘇建國和趙梅。
蘇玥的大伯和大伯母。
謝景同的腳步頓了頓,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蘇建國和趙梅兩個人起初仗著物資在末世裡過得很是不錯,但後來隨著時間的推進、末世災難的加深,他們的日子過得就沒有起初那麼好了。
他們兩人一開始待的那個小基地顯然也不是什麼會善待“功臣”的。
謝景同與蘇玥離開後不久,基地領導人就在想方設法挖空他們的物資後把他們趕出了基地。
蘇建國一家三口都不是異能者,也不是什麼能乾活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到了北方基地。
在北方基地普通人能獲得基本的溫飽,但蘇建國一家顯然是過不了這樣做苦力換物資的生活,一直過得怨聲載道。
後來也不知是怎麼了,被他們知道了蘇玥在治療中心、而且還過得不錯的消息,一直在想辦法去治療中心找蘇玥,跟她套近乎、想從她那裡得到些好處。
蘇玥畢竟性子軟,一日兩日還好說,這時間一長,總也有慢慢軟化的時候。
要不是蘇玥一直待在治療中心出不去、蘇建國一家也不怎麼進得去、謝景同一直小心關注著的緣故,早不知讓他們從蘇玥那拿去些什麼了。
在這種情況下,謝景同與蘇建國還有趙梅,自然是一見就兩看生厭的。
隻是謝景同一向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在這裡看了他們一眼之後,隻皺了皺眉,便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竟像是完全不認識蘇建國和趙梅一樣。
蘇建國和趙梅正生氣,卻突然聽身邊一人突然輕淬一口、語氣裡滿是不屑地道:“不過是城主的男|寵,天天這麼驕狂,也不知道在傲些什麼。”
說的卻顯然是謝景同。
蘇建國和趙梅聽了卻著實一愣。
他們來北方基地不過一個月,這一個月來除了每日工作、就是整天想著要如何從蘇玥手裡扣些東西出來,竟一個月來沒怎麼和基地的其他人搭過話,因此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人這麼說。
他們是認識謝景同的,當年還在原基地時謝景同就跟在蘇玥身邊,像隻小狼崽似的時時護著她。
當時要不是因為謝景同認識顧止川的緣故,他們也不會那麼快就被基地領導人從基地裡趕出來,還不是因為基地領導擔心得罪顧止川嗎?
他們之前曾托關係、找辦法進治療中心去看過蘇玥一次,那小丫頭片子話裡話外仍都是謝景同,他們一直以為謝景同和蘇玥是一對。
蘇玥說她能住在這裡、受這麼好的照顧是因為謝景同和顧止川是好朋友,他們原本也是這麼信的。
現在卻……
難道這兩個人的關係竟然……?
蘇建國和趙梅對視一眼,忙笑容殷勤地轉身跟身邊的人搭話。
身邊的人本在末世裡也不過是個普通角色,被趙梅恭維幾句就什麼都忘了,飄飄然地道:“你們新來的吧?這在我們基地裡不是什麼秘密,基本每個人都知道。那姓謝的就是個兔|兒|爺,用身體換物資的貨色。什麼末世前的朋友,他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你們剛才沒瞧見嗎?他就是從顧城主的辦公室裡出來的。那辦公室裡就他們兩人,他剛才出來時那樣子你們沒看到?衣服淩亂、嘴唇鮮紅、眼含春色的,鬼知道他們在辦公室裡乾了什麼勾當!”
說著又吐了口唾沫,語氣又是嫉妒、又是不屑地道:“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世道,一個靠張開腿做生意的貨,日子過得竟是比我們這種自力更生的好多了。”
這人後麵又說了些不堪入目的話,蘇建國和趙梅卻沒關注。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某種誌在必得的笑意。
看樣子,謝景同在這裡乾的這些事情,蘇玥在治療中心並不知道啊……
又過了片刻,顧止川開始傳人進來了。
手下帶著人小心翼翼地進門,觀察了幾眼顧止川,見他此刻心情似乎還平靜,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卻見原本隻是坐在椅子上的顧止川在目光隨意地掃過地麵上的某個地方之後,突然整個人一僵。
顧止川在那一瞬間睜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就站起了身,朝著方才他看的地方走去。
隻是腳步顯得很是焦急。
男人走到那地方站定,低頭看著地麵,卻是完全呆住了。
常年麵無表情的臉上分明滿是不敢置信,連放在身側的手都開始顫抖。
手下人見他這樣子心裡覺得奇怪,便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這一看卻是也愣住了。
顧止川看的地方是地麵。
顧城主的辦公室裡鋪的自然是木地板。
上好的木地板,今早才有保潔人員打過蠟,原本應該是光潔如新的,此刻卻是不知道為何突然出現了小塊的黑色痕跡。
有兩塊,之間相距不遠、大約有一人肩寬,就那麼明顯至極地留在木地板上。
那痕跡,卻分明是被雷火灼燒的痕跡。
可顧城主的辦公室內,怎麼會有這種痕跡?
而且,雷火……?
手下人看著那痕跡,又看到顧止川此刻驚不可抑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不日前那個異能為預知的異能者說的話。
末世五年了,有些事情人類其實都知道了。
比如說……末世裡異能者的等級分配是呈現兩級分化的規律,越前和越後覺醒異能的人,異能等級越高。
異能等級最高的,顯然應該是第一個覺醒異能的異能者和最後一個覺醒異能的異能者。
第一個是誰全末世的人都知道,就是顧止川。
而顧止川現在的異能等級,果然也是超乎眾人,其他人隻可仰望,完全不可比肩。
而最後一個異能者……現在卻是整個末世的人都在猜測、尋找。
北方基地有個異能為預知的異能者,之前曾預言,這個所有人等待了五年了最強者之一的異能者,將會在近期覺醒。
而預言中這個最後的異能者所將覺醒的異能……就是雷火。
雷火者,世間至陽也,其性至烈,可灼世間一切汙穢。
威力之大,可改天換日。
這個異能者占著“最後一個異能者”這樣的位置,覺醒的異能又是雷火這樣威力巨大的異能種類,可以想象,他會有多麼逆天的厲害。
現在這個異能者……是終於要出現了?
可方才在這裡的……
手下人突然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測。
顧止川死死地盯著地麵上那兩抹焦黑的痕跡,目眥欲裂。
那地方,分明剛才謝景同跪著的地方。
那個你最不希望他離開的人,終究還是會離開。
不是你的,終究不會是你的。
縱使你曾使儘手段,也隻能拘得了他一時,卻注定留不了他一世。
當你發現他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就該明白,上蒼不會讓你留住他。
因為他不是你的。
能留住一個人的,隻能是紅線,不可能是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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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什麼會覺醒某一種異能?
有一種說法是,覺醒的異能種類是根據異能者在覺醒異能的那一刻的心裡活動所決定的。
有的人在覺醒異能的那一刻是想逃離危險,所以他會覺醒速度係異能。
有的人在覺醒異能的那一刻是想拯救親人,所以他會覺醒治愈係異能。
有的人在覺醒異能的那一刻是想獲得食物,所以他會覺醒植物係異能。
那雷火係異能呢?
他的掌控者在覺醒異能的那一刻,是在想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