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古代武俠1.13(2 / 2)

沅靈子看了眼屋內的段小禾。

女子雙手染血,身上衣衫雖然還好好地穿著,但衣領處卻是一片淩亂。

再結合剛才看到的那柳扈所的屍體那副衣衫不整的樣子,雖然徐媽媽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但方才在這發生了什麼事,簡直所有人都一眼就看不明白了。

顯然是那柳扈所來了百花樓尋歡作樂,不知怎的竟被他撞見了躲在此地的段小禾。

柳扈所好色,他本就垂涎於段小禾的美色已久,不然當初也不會上門提親想納段小禾做妾。

當初因為蝶衣客,柳扈所沒有再納段小禾,這要快到手的煮熟的鴨子飛了,他心裡自然是不開心的。

此時在這裡見到了段小禾,又見她做一副花娘打扮,柳扈所在那一瞬間想做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也許在柳扈所看來,段小禾這樣一個已經被蝶衣客侮辱過的“殘花敗柳”,此時又流落青|樓,自己想與她親密,段小禾隻有接受的份。

萬萬沒想到段小禾這人性情實在是剛烈,她在樓中半年都不願接客,哪會因他破了例?

如此兩人自然是無可避免地發生了一些糾葛,沒準柳扈所還說了一些什麼難聽的話,段小禾怒火攻心、百般掙紮之下,才用匕首殺了他,以求自保。

這種事情的判定向來不好說。

但因著柳扈所的身份,段小禾的下場可想而知。

綠柳山莊權勢滔天,柳扈所身為綠柳山莊的少莊主、莊主的獨生子,難不成還能白死了?

不要說這件事本就是段小禾動的手,哪怕與段小禾無關,綠柳山莊要讓段小禾賠命,段小禾也隻能一死了。

眾人站在段小禾的房門口,還能聽到不遠處的房間裡,綠柳山莊的人大聲叫囔著的話。

除了些汙言穢語,不過都是些叫囂著一定讓段小禾償命的話。

浣花派的弟子們聽得心生不忍,有幾個忍不住高聲嗬斥讓綠柳山莊的人閉嘴。

段小禾卻是一直表情平靜。

女子像是完全認了命,她在椅子上坐了許久,才慢慢地站起了身,來到了一旁的捕頭身邊,伸出手主動說道:“人是我殺的,將我抓走吧,要殺要剮,隨綠柳山莊的便。”

她說得話語冷漠,一雙眼睛雖是睜著,卻是一直死氣沉沉的,顯然已經是失了所有生得希望。

沅靈子看著她歎了口氣,在段小禾被捕頭加上鐐|銬、帶走前才歎著氣道:“江湖人都傳言段姑娘看到了蝶衣客的相貌,可是事實?若姑娘真看到了一二,望請告訴於我……也算是為你自己、為其他受害的姐妹報仇,也可避免更多無辜女子受害。”

段小禾沉默半晌,終於輕聲道:“我那日看到……蝶衣客左耳後有一枚暗紅色的胎記,形狀生得有絲近似半枚太極圖。”

“如此,姑娘放心,我浣花派傾儘一切,也定會抓住蝶衣客、為你們報仇!”沅靈子道。

“多謝。”段小禾聽了笑了笑。

她像是終於放下了心中壓著許久的石頭,終於是笑了起來。

美人笑起來的模樣,果然是傾城之貌。

“多謝沅靈子前輩。”段小禾道。

她眉眼間的死氣去處之後,終於依稀又是當年那個名揚八鄉的女俠士。

段小禾被捕頭帶著離開了,走時卻是昂首挺胸的,該是終於了了一樁心事。

眾人皆沉默不語,紛紛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

沈瀾洲卻在看了一眼段小禾之後,眼睛閃了閃。

沈瀾洲突然上前,攔住正要離開的段小禾。

段小禾一愣,抬眼朝沈瀾洲處看去。

“麻煩稍等。”沈瀾洲手中拿著折扇,轉頭與捕頭道。

捕頭自然不會拒絕沈瀾洲,便停下了腳步。

沈瀾洲與捕頭道了謝,才又轉頭向段小禾看去。

他看了段小禾一會,突然一笑,慢慢地湊近她,伸手用折扇點了點段小禾衣領處,笑著道:“姑娘忘了理好自己的衣服。”

他這話說得溫柔,看向段小禾的眼神中更是滿眼風流笑意。

在場的人都知道沈瀾洲與葉呈的關係,簡直都忍不住抬眼看向葉呈。

出乎他們意料的,葉呈雖此時的表情說不好,但也說不上太不好。

白衣男人隻是沉著臉看著沈瀾洲為段小禾整理衣領的手,眼神裡卻是閃過了一絲若有所思的光。

段小禾楞了一下,隨即卻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一僵,忙伸手整理好自己衣領:“……多謝。”

說完卻是就急匆匆地跟著捕頭走了,簡直像是在擔心被沈瀾洲發現什麼似的。

段小禾被帶走後,眾人自然也就散了。

衙門的人去安撫綠柳山莊的人,遊不為和浣花派的弟子們去憑借剛得到的信息去調查蝶衣客。

葉呈與沈瀾洲卻是沒有走。

隻有他們兩人留了下來。

出了這種事,其他花娘與客人自然不敢再留在二樓,不是早早離開,也是躲到一樓去了。

二樓便隻剩下了葉呈與沈瀾洲兩人。

沈瀾洲走進段小樓的房間,走到梳妝台前坐著。

他伸手打開梳妝台前的化妝匣,取出裡麵的胭脂水粉。

“果然,”沈瀾洲撚著這些胭脂水粉,道,“這些胭脂水粉基本都是新的,根本不像是被長期用過的。”

“段小禾這半年,根本不是住在這裡。”沈瀾洲斂了斂眼眸,“方才剛見麵時,沒有在段小禾的身上聞到這屋裡的熏香香味,我就覺得奇怪。這屋裡熏香熏得這麼重,段小禾若長期住在這裡,根本不可能不染上這味道。”

“當然最主要的是,”沈瀾洲道,“我方才在她鎖骨下看到了守宮砂。”

“我看到本地異誌,因本地男女大防不重,本地有些家庭擔心女兒在外受騙,會在女兒年少時在鎖骨下種下守宮砂。”沈瀾洲道,“在尋常女子身上看到守宮砂並不奇怪,但在段小禾身上看到……事情便有些不對了。”

“要嘛,她不是段小禾;要麼……蝶衣客一案,從一開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瀾洲方才提醒段小禾在離去前整理好衣領,便是因為這個?”葉呈看著沈瀾洲道。

“事情還沒弄清楚前,若被人注意到,不說其他人,光綠柳山莊的人就饒不了段小禾。”沈瀾洲道。

“遊不為以及衙門的門顯然是認識段小禾的,他們見到她時並未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可見若不是那人本身就生得與段小禾一模一樣,該不是有人假冒的。段小禾既是獨女,家中該並沒有其他姊妹才對,所有有人假冒這一條可能性並不大。”沈瀾洲修長的手指輕點著紅木的妝匣,沉思道,“那麼剩下的便隻有……”

“蝶衣客一案,確實就是有問題的。”葉呈接話道。

“對,這也能解釋當初我們分明抓到了蝶衣客,將他送到了念慈縣衙門,蝶衣客竟還能跑得無影無蹤。原本來說,念慈縣縣令女兒也是受害者,念慈縣縣令哪怕親自看守,也不該由著蝶衣客逃脫。而此時這裡的案件鬨得這樣沸沸揚揚,三個月了,念慈縣中竟一直無人來。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隻是我們之前都未想到。”

“葉兄,我覺得這案子……我們怕是沒有必要查下去了。”沈瀾洲道。

葉呈並未接話,隻是看著沈瀾洲,示意他繼續。

“貞潔對一個女子而言何其寶貴,這些女子寧願壞了自己的名聲也要製造出蝶衣客這樁假案……”沈瀾洲眼神閃了閃,抬眼看向葉呈,“怕是有什麼,讓她們實在不得不這麼做的原因。比如說……”

“綠柳山莊的逼婚,以及……其他讓她們無法反抗的武林門派的逼婚。”葉呈眼神也是一沉,接話道。

沈瀾洲笑了笑,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