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古代武俠1.18(2 / 2)

相似的錦囊葉呈一共準備了五枚,五枚錦囊裡依次裝著幾枚顏色深淺遞進的木纏果實。

五枚錦囊,也就是說有五次。

若是除去這一次,還有四次。

沈瀾洲,我還能留你多久?

葉呈看著正躺在床上沉睡的沈瀾洲,半晌後動作輕柔地掰開他的嘴,將木纏果實喂進沈瀾洲的嘴裡。

沈瀾洲正睡得很沉,男人緊閉著眼睛,仿佛一點也沒感覺到此刻正在發生什麼。

沈瀾洲自然不會發現。

畢竟對於現在的沈瀾洲來說,葉呈是他的愛人。

沈瀾洲自然不會去懷疑自己的愛人,會在夜半做什麼對自己有害的事情,因此睡得毫無戒備。

葉呈將果實喂進沈瀾洲的嘴裡,隨即便俯下|身,輕輕地吻|住沈瀾洲的唇。

葉呈微斂著眼睛,引導著沈瀾洲將木纏果實完全吃進肚裡。

沈瀾洲的嘴裡似乎還有一股甜膩的味道。

葉呈知道,是方才沈瀾洲喂自己吃下的板栗糕的味道。

葉呈記得那時自己去北郊木纏花海尋找顏色更深一些的木纏果實。

這個工作需要掰開木纏花瓣的花蕊,一株一株仔細去辨認。

這行為其實是十分顯眼的。

隻要知道木纏果實功效的人,一見他這行為,就都不難猜出他是在乾什麼。

葉呈不想讓彆人知道這件事,便特意挑了這個晚些了的時間,又特意選了個偏僻的山頭,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看到。

可當葉呈收集完這五代錦囊的木纏果實,一抬眼,卻還是看到自己麵前站著個人。

是個年過六十的老嫗,頭發花白,穿一身麻布衣裳,打扮得倒是乾淨,鬢邊還簪了朵大紅的花。

她一張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滄桑,可細細看去,卻分明還能從她的眼角眉梢猜測出她年輕時俊俏風流的模樣。

老嫗站在葉呈的不遠處,定定地看著他,葉呈直起身、抬起眼的時候,正對上老嫗極度複雜的目光。

老嫗站在那看著葉呈,目光裡甚至有絲憐憫。

葉呈的動作便直接頓在了那裡。

男人低頭看著自己手中自己尋了數個時辰的果實,攥緊了手指。

葉呈沒有開口說話。

老嫗看了他許久,卻是開口說話了。

老嫗說話的聲音和她的容貌一樣,滿是滄桑。

她歎口氣,用一種不知是在感慨、還是在憐憫的語氣說:“何必呢?”

是啊。

何必呢?

用這種虛假、卑鄙的手段留住一個人,何必呢?

這樣的手段,又哪裡是能留住愛人的方法?

明明誰都知道,這根本不是長久之計。

而計謀落空之後,你現在使計得到的那個“愛人”,便會成為對你唾棄不已、對你恨之入骨的……“仇人”。

不過是自欺欺人。

不過是……害人害己。

葉呈垂下眼,沒有回答。

老嫗卻再次開口:“我現在與你說這個,你定會覺得‘至少現在得到了’。可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你哪裡是‘至少曾經得到’,你‘從來沒有得到過’。”

“我不勸你憑借自己的良心放棄這件事,我知道,沒人能在這時放棄的了。”老嫗慢慢轉身,一步步離開,“可是後生啊,你總有一天會明白,這一切有多沒有意義。”

“木纏果實生於蘇陽這麼久,若真人人都用這種方式,蘇陽不早就亂套了?可現實並沒有?後生啊,你可知道為什麼?”

葉呈站在原地,看著老嫗慢慢走遠。

空中最後傳來的是老嫗滿是歎息的聲音:“因為這樣虛假的感情,最先受不了要放棄的,往往都是使用計謀者本身。”

當時葉呈並未明白老嫗這話下的意思。

他向來心狠,能留得沈瀾洲一時,便是一時。

可現在,葉呈卻在恍然間似是明白了。

葉呈想起方才沈瀾洲親手喂給自己的板栗糕,想起他問自己的那句“玉佩”。

葉呈亦想起自己回了神拳門後,隨手拉了一個下人隨口打聽到的那個老嫗的身份。

“葉前輩你是說北郊那個總在鬢邊戴一朵紅花的奶奶吧?她姓陳,在我們這蘇陽縣也算是個名人了。

“據說她年輕時生得貌美非常,惹得無數男子傾心,她卻不知怎的,就喜歡上了一位王姓的過路男子,喜歡他喜歡得非君不嫁。

“可那王姓男子偏偏是個已經有了心上人了,這次歸家,便是要去與心生上人成婚的,自然不會接受她。

“陳姑娘年輕時脾氣倔,不知為何竟就是不能放棄這王姓男子,鬼迷心竅之下竟想出了用木纏果實的方法。

“哎,陳姑娘也不想想,若那木纏果實真有用,現在北郊的那些個木纏花海,還能就這樣放在那裡?定是早就被哄搶一空了。”

葉呈記得那時自己聽了一愣,問了句:“是木纏果實作用有時限嗎?”

那下人便笑起來,道:“時限自然是有的。用越多次,作用時間就越短,總有有失效的那一天。這是全蘇陽縣的人都知道的。

“但真正的問題卻不在這裡。”

“葉前輩可知最後陳姑娘是為什麼放棄的?

“因為她實在受不了了。所謂木纏果實的催眠作用,說到底,不過是讓人把一個人當成另一個。

“這在其他時候也就罷了,可對於愛人,誰能接受……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永遠將自己當做另外一個人?”

“他對你好時是用其他人的喜好來討好你,他與你說曾經時說的都是對彆人的深情,他心心念念的一切未來,都是以彆人的願望為依據的。

“哪個能受得了這個啊……”

“你喜歡的人,哪怕此時對你再好,他眼裡心中的那個對象,也永遠不會是你。”

“陳姑娘後來就是因為那王公子次次喚她名字,喚的都是他心上人的小名,連家中屋前種的花,都是他曾經心上人說過喜歡的品種。

“那哪是你與自己愛人在過日子啊,你分明就……隻是一個傀儡。

“陳姑娘後來受不了這種日子,便放棄了。她說她受不了,一輩子都聽著他對另一個人的深情過日子。”

是啊。

誰能受得了。

與你耳鬢廝磨的那個人,他眼眸晶亮、唇角微勾,一抬眼,眼中的深情簡直像是能溢出來。

可他啟唇,說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他說“我愛你”。

他眼中的“你”,永遠不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