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花樓,藏經閣。
身穿素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將自己藏在藏經閣的角落裡,一邊瑟瑟發抖,一邊不停地將手中的靈石扔進麵前的靈陣了。
月花樓雖也是修真界中門派之一,卻並不能算是個大型門派,門中既無什麼拿得出的寶物,也沒有什麼靈脈,一向捉襟見肘得很。
中年男人作為月花樓的掌門,一向吝嗇得很,一枚低級靈石都恨不得能掰成兩半用,何曾像現在這樣浪費過?
那不斷被扔進靈陣的靈石,可都是難得一見的高階靈石,一枚就價值連城。
平時花掉一枚就要心痛許久的中年男人此時卻像是根本不關心手中靈石的價值,隻顧不停地將靈石往靈陣裡扔。
扔到後來靈石不夠了,甚至還扔了不少寶器進去。
靈陣瑩白的光芒將靈石寶器一一吞噬,直到中年男人將手中最後一件法衣也扔了進去,靈陣的光芒終於有了改變。
原本微弱的白光開始變得耀眼,且變換出了其他顏色的光。
中年男人這才收手,總算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先祖留下的防護陣總算是啟動了。
中年男人縮在角落裡,一邊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本命法器,一邊十分緊張地緊盯著藏經閣的大門。
那眼神十分恐懼,就好像那裡隨時能進來什麼能要了他性命的魔鬼一樣。
不過對於中年男人來說,他現在躲的人確實與世間最可怕的魔鬼無異。
一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中年男人眼中的驚懼愈重,他抖著身子將自己更往裡藏了藏。
五天前的夜裡,修真界傳出了一個消息:臨星閣的宿柳長老突然被殺,且死相淒慘,據說連元神都讓人捏碎了,連再次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臨星閣一向是修真界中稱得上排行前十的門派,宿柳長老更是臨星閣的元老級人物,修為等級極高。
他的突然暴斃,簡直是在修真界炸起了一顆巨雷。
可隨即,當人們還未反應過來,又接連傳來了其他幾位修真大能離奇暴斃的消息。
修真界中人人自危,誰都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誰都不知道這些大能為什麼要突然死亡,誰都不知道這究竟是誰做的。
誰也不確定下一個死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所有人都開始擔驚受怕。
雖然他們對內情毫不知情。
除了中年男人。
其實一開始宿柳長老死時他便心中一個咯噔,隱隱有了些推測,隻是還不願相信。可隨即接連死的其他人的身份卻狠狠打碎了他的這份不願相信。
這些死的人,分明都是當年血洗持劍峰的參與者!
事情過去了五百年,在他們的謠言散布之下,修真界中所有人都認為當初持劍峰的血案是青籬所為。
可作為參與者之一的他卻再明白不過,這些事情是他們二十一個人做的!
五百年。
最終還是逃不過嗎?
青籬開始找他們報仇了!
中年男人縮著身體,身子抖得厲害。
二十個了……已經二十個了……當年的人,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青籬馬上就會來找他!
他會殺了他!就像殺了前麵的二十人一樣!
中年男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
他一邊安慰自己這法陣夠安全、青籬一定進不來,一邊卻控製不住自己地恐懼地渾身發抖。
中年男人抖著手又在身上搜刮了一圈,又找到了一些細碎的寶器,正當他打算將這些寶器也扔進靈陣裡尋求心安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不遠處藏經閣的門竟是突然發出了“嘎吱”一聲。
中年男人渾身一僵,回頭去看,卻見自己用無數靈石密寶堆砌的、以為牢不可破的藏經閣大門,竟就這樣被推開了,輕鬆地像是根本沒有靈陣的存在似的。
身穿紅衣的男人站在門口,他抬眼看著他,一身紅衣在空中無風揚起。
青籬伸出手,十指微握,下一秒一把玄色的劍便淩空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青籬抬起眼,笑著看向抖得厲害的中年男人。
他笑道:“孫掌門?你可真是讓本座好找。”
青籬分明是在笑著,可此時他的模樣在中年男人卻是與地獄修羅無異。
中年男人整個都崩潰了,長久的心裡壓力已經將他壓垮,青籬這輕鬆至極地破了他祖傳靈陣的行為更是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費了無數靈石、密保啟動的陣法,以為怎麼樣也能抵擋一陣,在青籬破解起來這卻竟像是孩童手裡的玩具一般容易!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他的修為究竟是有多高?!
中年男人開始痛哭流涕:“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青穀主!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該殺持劍峰的人!我不該殺他們!我更不該把這些事情都退到您頭上!我、我會去替您澄清的!您饒了我吧……求求您饒了我吧……不要殺我……”
“如果殺了我您自己也會被修真界敵視的不是嗎……求求您了……”中年男人臉色慘白,極度的恐懼開始令他胡言亂語,“對對對,不要殺我。殺了我修真界不會放過你的!定天宗、定天宗會為我主持公道的!月花樓是修真門派……你師尊、你師尊他也會殺了你為我報仇的!”
孫掌門這話倒不是全然的胡言亂語。
畢竟青籬是修魔者,他殺了修真界這麼多大能,不管起因是什麼,修真界定是不會輕饒了他。定天宗作為修真界領袖、暮千崖作為如今修真界中修為最高者,對此定是不會袖手旁觀。
青籬之後將要麵對的是整個修真界的追殺。
孫掌門原本以為他這樣說會看到青籬驚慌猶豫的表情,卻沒想到聽了他的話,青籬竟隻是笑了笑。
男人抬手挽了個劍花,笑著看向身旁,道:“哦,是嗎?師尊你會嗎?”
什、什麼?
孫掌門被青籬這行為弄得整個人一驚,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卻見青籬一旁的那半扇方才一直關著的門也緩緩被推開。
剛才青籬出現時,隻開了他那側的半扇門,另半扇一直關著。
是以中年男人原本根本沒想過……那門後麵竟也站了個人!
在孫掌門愈發驚懼、不可置信的眼裡,另半扇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白衣、手提銀色長劍的男人正站在門後。
男人緩緩抬起頭,夜間昏暗的月光下,男人的容貌緩緩露出。
“暮、暮千崖!”看清男人的容貌,孫掌門一下瞪大了眼睛,瞳孔緊縮,整個人她敢置信般地站了起來“你、你們……!”
不怪他如此驚慌,他之前一直以為這樣事情之前青籬一人所為,還想著隻青籬一人的話他傾儘全力、再加靈陣的幫助,未嘗沒有逃脫的可能。
誰曾想暮千崖竟也在這裡!他竟也參與了!
誰能想到修真界的鎮派大佬竟會與黃泉穀穀主聯手殘害修真界的修士?!
孫掌門驚慌至極,他伸手指著暮千崖和青籬,指間不停地在兩人間激動,嘴唇顫抖不已,似乎是想說什麼。
可惜他還未說出口,便覺眼前突然流光一閃。
這流光的速度實在太快,讓孫掌門毫無還手之力。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流光沒入自己身體。
孫掌門緩緩倒下。
死不瞑目的眼裡還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