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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櫻開心不了。
接下來的幾周,真人用行動證明,他真的是在很認真的發脾氣。
某次
伊藤拓真儘職儘責地記錄數據,仿佛對實驗室日益緊張的氣氛無知無覺,可憐的打工人連大氣都不敢喘,就算是這樣如履薄冰,也沒忍住在數據達到預期後露出一個笑。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改造的進展很不錯,需要把進度彙報給老板嗎?”
“要去你自己去。”真人表情一變,哢吧一聲脆響,實驗體的手指斷了,在伊藤拓真驚恐的目光中哢吧哢吧又折斷了好幾根,臉上的表情不像在折斷人的手指,而像是在玩什麼捏捏樂解壓小玩具。
雖然第二天屍體的手指就複原了,但還是給伊藤拓真留下了足夠深刻的陰影。
又是某次
五條櫻來實驗室看工作進度,並詢問實驗進度,伊藤拓真上前準備彙報,被打斷,表情不太好看的老板顯然心情不太美妙,卻反而揚起一抹“和善”的微笑,輕聲重複:“實驗進度怎麼樣呢?真人秘書來回答。”
伊藤拓真默默退開,站在實驗室的角落,仔細看著牆上貼的人體構造圖,好像第一天認識它們一樣。
真人的反應是沒有反應,身後的寂靜簡直讓伊藤拓真毛骨悚然。
你說說你,一個秘
() 書,多大的膽子啊,竟敢這麼硬杠?
事實證明,他敢,他不但敢,他還敢更硬。
老板又問了一遍,這次真人終於給了點反應,開口就是陰陽怪氣:“老板,我不知道誒,畢竟我隻是個秘書。”
老板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說:“你也可以不隻是個秘書。”
伊藤拓真偷偷看了一眼,看見她生拉硬扯,把藍發青年拽走,一路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砰地一聲門關了。
辦公室的隔音很好,秘書出來的時候衣服有點淩亂,明顯心情很好。伊藤拓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太敢想。
他隻知道那天之後,老板和她的秘書又和好了。
隻能說幸虧五條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然……
【你不覺得這種行為太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了嗎?】
‘隻是一些非常純潔的檢查工作罷了,果然有了知識就是不一樣,給自己捏的身體越來越像個人了。不過離攻克《用巧克力取代了血液後該如何構建神經反射》這個課題,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係統吐槽:【都巧克力了,你還想要神經反射,你能不能講講科學?】
‘不,我的實驗室就是要將不科學的事科學化,我相信未來首席研究員的潛力。’
係統無言以對。
五條櫻話鋒一轉:‘不過我猜的果然沒錯,他就是以為我忘了自己當初考慮讓他生孩子的承諾,才會這麼生氣!’
‘想想也能理解,‘創造靈魂’和‘創造植物人’這兩個課題,他明顯還是對靈魂更感興趣。’
係統竟然對一隻咒靈產生了同情,有些不忍地提醒:【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真正的理由沒有這麼的……學術?】
五條櫻茫然:‘什麼不學術?’
係統:【……】
*
羂索恢複意識的時候,所有的感官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布。
說話聲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根據檢測,這位羂索女士的身體恢複了細胞活性,而且染色體完全變成了女性,真神奇。”伊藤拓真的語氣堪稱平鋪直敘,要不是捏著數據的手在抖,很難看出他激動的情緒。
他抬頭,看向站在麵前的老板,問:“我能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嗎?”
五條櫻:“很難解釋,如果你對具體原理感興趣的話,可以問真……算了,可以去生命科學那邊的核心實驗室看看,這跟他們的研究方向最相關。”
“好的,謝謝老板。”伊藤拓真點頭,繼續:“改造的很順利,目前身體各項激素水平及神經信息傳遞情況,應該都達到了預期效果,而且……”
“應該快醒了。”
五條櫻:“不,是已經醒了,麻煩伊藤君先去忙其他事吧。”
伊藤拓真很上道,以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實驗室。
係統同情:【等娟兒L發現自己目前的處境,真的不會氣到想跟你同歸於
儘嗎?】
‘怎麼會呢,苟了一千年的苟王,怎麼會因為區區死局而舍棄自己的生命呢?現在開始,請將他稱呼為她,我賭我們最終會達成一致。’
係統:【行吧,“區區死局”。】
大概是長時間被神經毒素侵蝕的緣故,羂索睜開眼睛,起初的反應顯得有些遲鈍。
麵前是冷銀色的牆壁、頭頂是實驗室慘白的燈光、他好像是在一個實驗台上?周圍……
羂索側頭,看見了站在旁邊,用一種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激動目光看著他的五條櫻,刷地坐起來。
卻發現這具身體不但發現渾身無力,根本就像一個不停漏氣的氣球,無法凝聚咒力,連普通人都不如。
更可怕的是他的本體被牢牢禁錮在這具身體裡,仿佛徹底融為一體一般
“你……”
羂索驚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低頭看看。
行吧,這是一具女性身體。
“啊,你終於醒了,羂索先……啊不對,是羂索女士。”
接過鏡子,羂索瞪大了眼睛,因為鏡子裡的這張臉,和他曾經使用過的虎杖香織一模一樣!
“還是說,你更喜歡我叫你‘孩兒L它媽’?”
孩兒L它媽?什麼孩兒L……
羂索突然反應過來,如遭雷擊。
五條櫻放下鏡子,眼中滿是悲傷、痛苦、難過,她以一種如今的羂索難以抗拒的力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她抬手,摸了摸羂索頭頂的縫合線。
羂索的身體微微顫抖,不是他想抖,顯然這具身體過分敏感,眼眶不自覺地溢出淚水。
“你這個[嗶——]你放開我!”
羂索試圖把她這塊狗皮膏藥甩開,無奈失敗。雖然硬憋著,卻沒忍住露出幾分哭腔,他自己在意識到的瞬間,立刻閉嘴,不再開口。
五條櫻輕輕拍了拍她那剛解凍不久、還是冰冰涼的手:“我懂,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我都懂。”
五條櫻表情漸漸沉重,抓住羂索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但誰能懂,我心裡的痛苦與愧疚?我隻能說,小腦當時走的並不痛苦。”
羂索表情扭曲。
五條櫻:“好在雖然小腦已經不在了,但它發揮了足夠重要的作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拯救了霓虹也不為過。我永遠為它感到驕傲。”
羂索忍無可忍,就著這個手在臉旁邊的位置,一巴掌扇過去。
被抓住、攥緊、十指緊扣。
“想來從前你一直躲著我,就是無法原諒我吧?但是好在我終於是找到了你,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生下小小腦、小小小腦、小小小小腦……”
羂索腦子裡難以克製地出現無數個小腦子圍著轉自己的畫麵,鼻頭一酸,眼角的淚水終於在重力的作用下,掙脫眼眶的束縛,順著臉頰滑落。
“她”嗚咽,身體完全不受大腦控製的哭到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又軟又糯,帶著撒嬌一般的哭腔:“你到底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