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1 / 2)

河邊密密麻麻的圍著不少隊員,人群正中間就是宋鬱禾和許諾許承韓昂三個小豆丁,還有就是攔著宋鬱禾的兩個婦女。陸陸續續還有不少人圍了過來,同時趕過來的還有大隊長幾個大隊乾部,就連宋嵐書都挺著大肚子過來了。

幾個大隊乾部和許家族老擠進人群中,看到癱坐在地上哭的快要背過去宋鬱禾,又看一眼在一邊拚命解釋努力把自己家摘出來的王大妞和許招娣,一時間臉色黑如鍋底。

咋又是許家大房那邊的。

這些年來不管是隊裡的乾部還是許家族老甚至是隊裡的隊員都對許建國一家子沒有好感,那一家子就是不做人,看愛國兩口子不在家見天的就想欺負人家宋嬸兒和小承諾諾。

“這是咋回事兒?都湊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家忙去。”大隊長瞅了眼來看熱鬨的人,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人群中有人說了一句:“沒事兒大隊長,這不都已經下工了,家裡又還沒有飯吃,咱不著急。”

大隊長差點被氣了個倒仰,他剛要在說什麼就被大隊書記攔住了:“滿倉,大事要緊,他們愛看熱鬨就看吧,也可以當個見證。”

說不得到時候還得隊員們幫忙作證說話呢,再說現在怎麼看也是許家的事兒比較要緊,比起這個來隊員們看不看熱鬨也沒有這麼重要。

“叔,這宋嬸子這樣,咋說啊。”大隊長也有些麻爪,這會兒宋鬱禾還被宋嵐書扶著在安慰呢,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愛國家的兩個孩子也抱宋鬱禾哭,這不得等她們先能說的出話來再問?

王大妞抓住機會就哭天搶地的往地上撲,嘴裡大喊道:“大隊長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大隊長連連後退,生怕被王大妞抓到賴上。

“大隊長,書記,你們可得為我們做主啊。我們家今天下了工要去跟宋嬸兒商量點事兒,結果去了她家還在院子裡沒進屋呢,宋嬸兒就把我爹給氣暈了。”

大隊長等人齊齊皺眉,倒不是因為王大妞說的宋鬱禾把許老頭氣暈這事兒,而是因為王大妞這會兒聲音賊大不說,哭的還特彆埋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糊在臉上嘴邊,看著就有些惡心。

許招娣在一邊給王大妞幫腔,她委屈的看著大隊長,眼淚吧嗒吧嗒的掉:“隊長叔,我娘和我爹隻不過是想要請我小叔幫忙,可宋奶奶卻咒我們,說讓我們去死。”

要大隊長說,王大妞和許招娣說的話他連一個字都不信。可他也沒有說直接把人訓一頓不管,而是沉著臉問王大妞:“你們一大家子去宋嬸兒家是要找她商量什麼事兒?你們都分家了,兩家沒關係了,還有什麼要跟宋嬸兒商量的?”

說著他又看向許招娣,他對許招娣這個丫頭不喜的很,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敢把嫡親的堂妹給推下河想要堂妹的命,她還有什麼事兒是做不出來的?

“你說你們要找愛國幫忙,宋嬸兒就咒你們死,你們是要找愛國幫什麼?”

王大妞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難道她要說想要讓那個死老婆子給她家光宗出學費供光宗念書,難道她要說她們打算這次賴上了以後就能一直讓許愛國她們養著自己一家。這話要是說出去了彆說是大隊上那些隊裡的乾部,就算是那些隊員們都不會同意,那是要罵死他們一家的。

可她又能怎麼辦?老二家的那麼有錢,光宗可是老二的親侄子,出點錢供光宗讀書怎麼了?她家光宗可是長房長孫,要是放在過去那分家產她家都能占七成的。

都是一家子的兄弟,都是許大貴的兒子,憑啥許愛國一家過的那麼好,家裡不是城裡戶口就是端鐵飯碗的工人,就連宋鬱禾那個老婆子每天都能拿十個工分?養豬多簡單的活兒啊,每天打打豬草讓豬餓不死就行了,彆的時間還能乾自己的事兒,憑啥那麼好的活兒就便宜了宋鬱禾?

她男人還在地裡頭刨食呢。每天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能掙幾個錢?能讓他們家吃肉吃細糧?能讓他們家穿體麵的衣服?能讓他們家喝麥乳精吃大白兔?

不能,她家那麼多人一年掙的還不如許愛國一個月的工資高,憑啥啊!她男人可是長子,許老二兩口子的活兒應該給她和建國才對,她們也該去城裡吃商品糧去享福。

可這些事兒哪怕她心裡過了千遍萬遍她也不敢跟彆人說出來,哪怕自己是這麼想的她也知道自己沒理,可沒理又能怎麼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為自己,為自己家打算又怎麼了?他們這些看熱鬨的人敢摸著良心的說自己沒有這種想法嗎?

眼見親娘靠不住了,許招娣抿著嘴煩躁的瞪了王大妞一眼,然後她才抬起頭看著大隊長:“光宗都已經到了要念書的年紀了,宋奶奶是做奶奶的,許愛國還是我小叔,自己孫子侄子念書讓她掏個學費還能咋滴?就因為我爹我娘還有我爺去跟宋奶奶說,宋奶奶就咒我們家去死,哪家做奶奶的有她那麼惡毒的。”

人群中一片嘩然。

當年許家分家的事兒鬨的挺大,隊裡的人家家戶戶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況。當時許家分家,許愛國一家可幾乎是被許老頭給淨身出戶弄出去了,說是幾乎那是因為也隻有屬於許愛國他們一家的東西他們帶走了,彆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分給他們。還說了以後許愛國隻要給許老頭養老錢和孝敬就行了,彆的不用他們管。

這才過去多久啊,許建國和許大貴就把當初的事兒給忘了?

就許家那個窮得叮當響的家能有什麼好東西?還不是因為宋鬱禾有工資,雖說宋鬱禾是二嫁過來的還帶著個娃,可許大貴不也是個二婚頭?況且宋鬱禾雖然帶著個娃,可人家有工資啊,娃的親爹還有撫恤金,人家童子遠也沒吃他許家喝他許家的,反而是宋鬱禾拿出自己的工資來給許家改善生活。要知道當初許建國可是瘦不拉幾的跟個小叫花一樣,他後來吃得好穿的好過得好還不是靠了人家宋鬱禾。

是,宋鬱禾嫁過來許家確實是出了根參,可那不也是當初說好的條件嗎?許家出一根老參讓宋鬱禾嫁過來,宋鬱禾過來之後給操持家庭生兒育女的,自己的工資也拿出來補貼家用,可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是許建國差點害宋鬱禾流產,他想要弄死宋鬱禾肚子裡的娃。

有些年紀大一些的隊員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許建國看著宋鬱禾的表情哪裡像是看自己爹的媳婦兒?他那是看仇人啊,就眼神就跟山上的狼一樣凶。嘴裡還說著什麼他爹隻有他一個孩子,宋鬱禾生的彆想要他認他們。

現在想一想,許招娣這個丫頭跟許建國還真是親父女,簡直是一脈相承,都是那麼黑心肝。

“建國媳婦,當初分家的時候可是說好了的,愛國一家淨身出戶,往後隻要給許大貴養老錢和孝敬就行了,彆的都不用他們管?怎麼,前些年你們大過年的鬨一出想要愛國給你們建新房子,今年要想要讓愛國給你們養兒子了?”說話的是許家的一個族老,叫許德善。他年逾八十頭發胡子都白了,但是精神頭還算是硬朗,是許家乃至隊裡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平常家裡有什麼要做見證的都會找他。

王大妞囁嚅了一下,她抬頭看了許德善一眼,道:“老叔公,這不是我們家裡實在是窮……。”

“窮個屁。”老爺子罵起人來中氣十足:“你們家除了兩個小的哪個不是在掙工分?一年能分多少錢你當我老糊塗了不知道?還窮呢?不就是眼皮子淺?當初想著要占便宜把愛國一家子趕出去,現在看愛國出息了就想要扒上來了?我告訴你,沒門。”

許招娣瞪了許德善一眼:“這是我們家的事兒,不用你管。”

她真的是煩死這些多管閒事的人了,她們家的事兒需要他們來多管閒事嗎?

許德善‘嗬’了一聲,看著王大妞,渾濁的目光中透著銳利的冷芒:“建國媳婦,你也是這麼想的?”

王大妞哪裡敢應啊,這可是許家的族老,是長輩,她男人都還得叫一句老叔公呢。她連連擺手:“不是,老叔公,我沒有這個意思,這都是孩子小不懂事,您彆放在心上。”

正扒拉著她奶的衣服哭的許諾還琢磨著怎麼事情從她家開場,到現在她家反而沒有姓名了呢,結果就聽到許德善點了她的名兒:“諾諾啊,來太叔公這裡,告訴太叔公今天你爺他們去你家做什麼了。”

許德善這話一出,圍觀的人又是一口倒抽氣。誰都知道許德善年紀大了,自家的小輩還能認全乎,像是許愛國家這種隔了那麼多輩的能知道許愛國叫什麼名字就算不錯了,怕是許承他都不知道是叫什麼名字。可這老爺子偏偏就認出了許諾,這是許諾有什麼特彆值得老爺子注意的地方?

隊員們把許諾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人白點嫩點胖點看著機靈點很討人喜歡的樣子,也瞧不出有什麼不同啊,她哥許承和韓家的韓昂不也是白白胖胖看著特彆討人喜歡的嗎?

實際上許德善還確實是因為他們仨長的白胖討喜才記住了他們三個小豆丁的,而他特地把許諾點出來,則是因為他見過許諾幾次,知道這個娃娃是個聰明的,比她哥和韓家那個小子要聰明的多。

聰明討喜的孩子,是很容易讓人記住的。

許諾一點都不像是許招娣那樣不知天高地厚敢挑戰許德善的權威,雖然對方是個小老頭了,但是人家是個很有牌麵的小老頭啊,他還是許家的族長呢。

她還得繼續演呢。

隻見許諾站起身,一張白嫩的小臉上掛著淚水,眼睛和鼻子都紅彤彤的,眼睛裡還有眼淚再打轉。她看了許德善一眼,聲音包含了無數的委屈,整個人都哭的一抽一抽的:“太……太叔公……。”

哎喲喂,一個那麼漂亮的孩子在麵前委屈成這個模樣,誰還能崩得住?就是許德善都繃不住了,他從兜裡掏出幾塊糖來朝許諾招手:“諾諾來,太叔公給你糖吃,咱快彆哭了。”

“嗯。”許諾委屈的點頭,又把今天家裡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我,我和小哥還有小昂哥哥,去山上了,回來聽見家裡在吵架。”

她抽抽噎噎的,說話也斷斷續續的,韓昂跑過去牽著她的手,還拿手帕給她擦眼淚。

許諾拿袖子裝作自己擦眼淚的模樣躲了一下。

開玩笑,要是被韓昂把她的眼淚擦完了,那她還演什麼?她跟她奶鬨這一出,為的可是徹底和許家老屋脫離關係。

“小哥跑得快,先回家,我和小昂哥哥在後麵。”

“回到家裡,聽到我爺說,說讓我奶給堂哥出學費,說以後大伯和堂哥會給我奶養老送終。還說大伯是長子,堂哥是長孫,我們家將來要靠他們。讓堂哥鐵飯碗就能孝敬我奶。”

唉,誰讓她人小學不太清楚呢,偶爾漏幾個字多幾個字也是正常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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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妞臉色臊紅的聽著許諾說的話,想要辯解又不知道該怎麼辯解,畢竟雖然許諾說的跟公爹說的不是每一個字都對,但是確實是這個意思。

許招娣聽到這裡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仔細想想好像又沒什麼問題。反正等大隊長他們知道那個老虔婆到底有多黑心肝知乎,大家就會知道他們是冤枉了自己一家的。

“我奶說已經分家了,當時說的很清楚的,除了養老錢和孝敬彆的不用我們家出。而且堂哥有爹有娘,哪有爹娘在還找她要錢的。”

“然後我爺就生氣了,他們說我奶在咒他們死,二堂姐還罵我是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