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以南臉上並沒有什麼誇張的表情,倒是他旁邊的一個小黃毛,反應相當抓馬,眼睛瞪得老大,連樊妍的花容失色都在小黃毛麵前相形見絀。
“哦,我的上帝啊!該死的,真是見鬼了,竟然有人忍心下這麼重的手?”小黃毛的聲音並不尖細,甚至還有著北方漢子的糙礪感,但他一張口卻讓人好像看見了一個神經脆弱的聒噪主婦。說著,他就轉過頭來,對李思瑜說道:“嫂子,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快看看和你一個陣營的這個勞爾吧,他簡直就是個混混頭子、地痞無賴,居然這樣粗魯地對待伊萬先生!”
美婦人背過身揉著眉心,一臉不想相認的糟心表情。
遊戲裡滿嘴翻譯腔的drama boy隊友居然是過年時隻見過一麵看起來挺“文靜”的小叔子,對於李思瑜來說,這簡直就是史上最糟糕的線下麵基。
但是彆看小黃毛這樣一副忘記吃藥的樣子,隻要一到遊戲裡麵,簡直心狠手辣又六親不認,尤其是當他和祁以南一起抽到狼人的時候,分分鐘搭夥大殺四方——據小黃毛說,這是托了自己“任圖”這個本名的光,自帶人屠的反派buff。
祁以南臉上也同時很配合地露出了“無辜良民”的表情,然後用默默控訴的目光看向樓羽笙,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獨自忍受的隱忍模樣,簡直要讓人信以為真。
無恥!
太無恥了!
樓羽笙沒想到一向臉皮極厚的自己還能有遇到對手的一天,這個世界的祁以南不僅更加沉穩了,同時……也更加不要臉了!
可以的,不就是飆戲麼,既然已經被認為是樓混混了,那他就演給祁以南看看!
“怎麼?哪條遊戲規則不讓合理自衛麼?要知道,我一片真心實意要守護的人竟然是狼人,見到我就要襲擊我,這讓我怎麼忍受的了這份痛苦……”樓羽笙臉上想擠出些許苦笑,但是僵硬的表情看上去卻隻有被狠狠傷害之後沉重的灰心喪氣,“這個傷害讓我心裡太難受了,真的無法控製我自己。”
這下連小胖墩鄧銘也“噫”地倒吸一口氣,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隻有樊妍似乎有些當真了,眼神頗為動搖震驚地看向樓羽笙和祁以南,然後揪緊了胸口的衣服,也不知道小姑娘的腦袋裡都腦補了什麼。
祁以南也被樓羽笙一秒入戲的表演驚到了,但是他很快就指出來了重點:“被狼人咬一口,頂多五秒鐘就會失去意識了,隻用五秒鐘就把人打成這樣……你跟我說這叫合理自衛?”
已經都被狼人咬住脖子了還能自衛反擊成這樣……另外幾個早死的狼人默默後怕地擦了把冷汗,暗自慶幸他們之前沒有殺過勞爾。
“哎呀,被你發現了。”樓羽笙一臉坦然地撐著腦袋看他,似乎對他的反應十分滿意,倒一點也沒有被揭穿的尷尬。
樓羽笙決定收回前言,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祁以南都是祁以南。
不管他的批的假麵是完美紳士、抑或是無辜良民,在揭下那層浮於表麵的偽裝之後,都是一樣地說話犀利直白,讓人直恨得牙癢癢……卻又令他懷念不已。
“各位玩家看來都對這局真人狼人殺有很多感想呢。”法官一直沉默著,此時才突然出聲,隨著音箱細微的電磁信號聲,她像是很自然地繼續說道,“那麼,大家準備好進行下一局的遊戲了嗎?”
李思瑜有些驚訝:“什麼?這個遊戲不是隻有一局麼?”
法官笑了起來:“隻要各位玩家希望,自然可以繼續玩下去。而且背景也會發生讓各位意想不到的改變……”
小黃毛和他嫂子的頗為顧慮不同,他看起來非常地興奮:“你們這麼牛逼的製作竟然還能繼續玩?免費的話,那我必須接著參與啊!”
樊妍和鄧銘看了看周圍幾人,也跟著點點頭,表示自己很感興趣。
現在場上隻剩下寥寥幾人沒有表態了。
祁以南十指合攏,坐姿還是那麼悠閒,但是語氣卻並不委婉:“我們玩一局真人遊戲需要好幾天的時間,這樣繼續耗費時間能得到什麼利益?”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樓羽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覺得祁以南馬上就要說出“投資回報率”“淨利潤額”之類的專業術語了。
法官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很理解地說道:“是否繼續參與,自然是看每位玩家自己的意願,如果對下一局遊戲不感興趣,那麼完全可以退出。這一點大可以放心。”
樊妍和任圖一聽到“退出”二字,都立刻一臉緊張地看向祁以南,擔心他是不是不想繼續玩下去了。
樓羽笙的關注點和祁以南不太一樣,他撐著下巴,狀似不經意地朝桌子上的卡紙模型努了努嘴:“還是先解釋一下‘背景改變’指的什麼意思吧。”他指了指森林邊上的小木屋,又點著自己身份卡上的盾牌,徐徐分析道,“我上一局遊戲的人設是守林人,同時身份卡牌是守衛,於是我將森林周邊以及村莊裡挨家挨戶幾乎都走過一遍了。這個村莊在我看來,已經逼真到根本找不出一點瑕疵了,完成度驚人的高,似乎沒有什麼‘升級’的空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