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關鍵之際,於夫羅卻突然出現在此地,這無疑是個很大的變數。
遠赴雒陽卻申訴無門,身為單於之子卻隻能四處流浪,於夫羅的遭遇不可謂不可憐。
若是他悲憤之下落草為寇,與白波賊同流合汙,那麼白波賊的勢力將進一步得到壯大,張晗剿滅白波賊的計劃將不得不擱淺。
若是他按兵不動,在張晗與白波賊鏖戰之際再橫插一腳,直接坐收漁翁之利占領這塊地盤——張晗當然也不樂意。
那麼,怎麼樣才能杜絕以上的情況呢?
很簡單,將於夫羅變成自己的盟友不就好了?
懷揣著這種想法,張晗立馬帶上那日勒,前往於夫羅駐紮的營地。
“你說你能助我奪回單於之位?”於夫羅高踞首座,以一種相當不屑的口吻問道。
任誰突然冒出來,說他能幫自己登上單於之位,於夫羅都是不太相信的。更彆提這人看著還是個十五六歲,剛剛及笄的漢人少女。
至於跟著這個少年的匈奴人,濃眉綠眼,一看就知血統不純,於夫羅更是看不上。
他心中懊惱不已,覺得剛剛把人傳進來的自己蠢透了——怎麼什麼江湖騙子的話都信?
於夫羅臉上的情緒實在太過明顯,張晗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也不惱,笑意盈盈地用漢話說道:“聽聞右賢王四處奔逃、無以為家,惶惶如喪家之犬,我於心不忍,特來相助。”
帳內能聽懂漢話的人皆怒目而視,將自己的武器對準張晗二人。張晗身後的那日勒也拔出佩劍,上前一步護在她身前。
雙方劍拔弩張,帳內的氣氛緊繃到了極致。
張晗的臉色還是絲毫未變,隻是彎腰拾起一塊剛剛從袖中滑落的金色牌飾,然後不經意地晃了晃,像是在清理沾染的灰塵。
明明身處危險重重的敵營,她卻滿臉輕鬆,像是在自家的後花園閒逛。
稍頃,她微微拔高聲音,朗聲道:“我並州鐵騎能踏破匈奴王庭,自然也不懼爾等刀劍!”
“我的兩萬大軍已整裝待發,諸君想與我並州兒郎一較高下否?”
兩萬大軍是沒有的,就算之前收編了一些白波賊中的青壯,現在她手下滿打滿算也隻有一萬三千餘人。
不過虛報人數什麼的,這不是大漢朝的老傳統了嘛,張晗心裡一點兒也不虛。
與旁人不同,於夫羅一眼就看出了那塊金色牌飾的獨特之處——純金製作,鏤空雕法,其上還有栩栩如生的鷹虎相鬥紋。
漢人嫌金銀粗俗,更不會拿雕了鷹虎紋的金牌作配飾。而在匈奴,這樣的飾品隻有單於才有資格佩戴。
聽說新任單於在戰場上被一女子斬殺,難道她就是傳聞中那個女將?
於夫羅示意手下收起刀劍,態度也比剛剛緩和了很多,“漢人不是有句話叫作以和為貴嗎?我們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何必打打殺殺?”
他手下的士兵是他奪回大位的最後底牌,絕對不容有失,怎麼能用在這些無謂的爭鬥中呢?
張晗撇了撇嘴角,譏諷道:“右賢王的漢禮學得沒有漢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