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隻剛剛出生的幼貓,怯生生地試探主人的心意。
張晗險些被自己這個比喻逗笑了。
“說說看?若我力所能及,一定給你辦到。”
“您能為我取一個漢家姓名嗎?”
為什麼要取漢名?那日勒多好聽啊,寓意也很好!張晗粗淺地學習過匈奴語,知道“那日勒”在匈奴語中是“太陽”的意思。
看著那日勒還泛著水光的眼睛,張晗可疑地沉默了——為什麼一個男子也能哭出這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她思索片刻,答道:“不如取名為劉平。平,正也。”
“表字我也冒昧地為你取好了——正則,言其公正而有法則,合乎天道。你覺得可好?”
若是讓那日勒來選,他更願意跟著張晗姓。不過他也明白,匈奴人歸順之後隨漢家皇帝姓劉是傳統。
拋下心底的那點妄念,他再次俯身拜下,“多謝您。”
您賜我新生,賜我姓名,從此我將割裂過去的所有,全身心地侍奉您,如信徒侍奉長生天。
*
素商派的人終於找到了張晗的新營地,送來了後續的糧草和打探來的各方情報。
看完素商送來的情報後,張晗慨歎良久。
當初離開前,她就隱晦地提醒過丁原要小心呂布。現在看來,他還是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啊。
張晗捫心自問,丁原待自己還是挺好的。雖然當初有利用她的意思,但也實實在在地給了她軍權。要不是丁原,自己恐怕很難正正經經地入仕。
如今,故人已去,成一抔黃土矣。
“去找些酒來。”
親衛有些錯愕,軍中禁酒,他也從來沒見過張晗喝酒。這怎麼突然就要起酒來了呢?
儘管心中再疑惑,親衛還是想儘辦法地為張晗找到了她要的酒。
張晗沒管欲言又止的親衛,直接提著酒壺,帶著酒觴,徑直出了營帳。
她一點一點地將酒觴滿上,然後麵向雒陽的方向,將酒傾灑而下。
第一杯,謝你栽培之恩。
在親衛不解的眼神中,張晗再次重複了剛剛的動作。
第二杯,敬你匡弼之功。
然後她直接拋下了酒觴,將酒壺裡的酒全部倒下。
第三杯,願你一路走好。
*
新年伊始,被董卓新立的天子劉協改了年號。現在已經是初平元年。
正月還沒過完,這原本就不平靜的大漢江山就發生了一件更熱鬨的事——曹操號召天下的有誌之士,共同起兵討伐倒行逆施的董賊。
這消息都不用張晗特意去打聽,因為曹操廣發檄文,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天下。
消息剛剛傳來時,於夫羅就帶著人來向她辭行。估計是覺得張晗的承諾遙遙無期,準備另辟蹊徑去了。
張晗非常爽快地把人放走了。她和於夫羅本來就是相看兩相厭,天天都看對方不順眼。現在於夫羅要走,張晗就差額手稱慶了!
值得一提的是,於夫羅走之前竟然還邀請張晗一同前往,什麼“共誅奸賊”、“扶助漢室”、“共襄大業”……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聽得張晗牙都酸了。
張晗當然不會同意於夫羅的無腦請求,一點兒也不委婉地拒絕了他。講真的,就算她真的想不開要去和各路人馬會盟,也不可能和於夫羅一起呀去!
她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被坑了一次還不夠嗎?
而且,張晗不覺得這個所謂的聯軍能夠成事。現在聯軍的聲勢雖然浩大,可內部也矛盾重重。
這些人表麵上是受檄文號召而來,實際上卻是因為利益而來。他們有的求名,有的求利,真正想要匡扶漢室的不過寥寥。
一旦利益分配不均,那麼這些原本就貌合神離的人必將一步步走向分裂,最終灰溜溜地散場。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聯軍之中,沒有一個能讓所有人信服的領袖。
會盟的發起者曹操空有才能,卻背著宦官遺醜的名聲;名譽最盛的汝南袁紹,還沒展現出多少優點,恐怕隻是個高談闊論的書生……
所以,在張晗看來,這是一場注定會失敗的會戰。
與其摻和其中,倒不如靜待時勢,再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