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2 / 2)

張晗微訝,但還是乖乖伸出右手,“未曾想到,仲景先生還精通醫術。”

張機不答,專心致誌地診起了脈。

心裡無端增了幾分忐忑,片刻後,張晗試探性地問道:“如何?”

張機道聲冒犯,而後便鬆開手,麵無表情地說道:“使君正當年少,身體強健,無病弱之色。然而您為征伐之人,身上難免會落下些暗傷,若是不細心調養,恐怕將來會積聚成疾。”

張晗毫不在意地笑起來,“無甚大礙,哪有將軍身上會沒有傷呢?”

“不過,這些小事就不必告訴我的母親了?免得她又整日為我操心。”她不由自主地就矮了人一寸,話語中微微帶了點討好的語氣。

然而張機不為所動,鐵麵無私地看了張晗一眼,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機會如實向令堂稟告的。”

怎麼會有這麼不懂得看眼色的人啊……好像知道他以前為什麼會丟官了呢。

張晗訕訕而笑,“仲景先生真是醫術高明。”

“機少時便對醫聖扁鵲心生向往,遂從師同郡名醫張伯祖……”

說起這些時,張機的語氣不知不覺地就和緩了許多。

張晗並未打斷,安靜地聽著他像是在緬懷一般的講述。

“……這些年來也曾到各處行醫,對此頗有些研究。”

“那您為何想要棄醫從政呢?”

張機怔住了,片刻之後,方才反問道:“使君這話倒是問得奇怪。醫乃賤業,於士人而言,入仕不才是正途嗎?”

張晗並不讚同,“若是仲景先生真認為醫乃賤業,又怎會堅持從醫數載?”

“況且,人命至重,有貴千金。醫者治病救人,怎麼會是低賤之人呢?”

張機苦笑,“家族撫我成人、育我成才,如今蒙受災禍,機豈能視而不見?當此之時,也隻能再入仕途,以報家族的培育之恩了。”

張晗忽然起身,朝張機再施一禮,“醫者稀缺,無數平民百姓因得不到及時救治而喪命,晗深以為憾。”

“我願在晉陽設一醫署,既廣收弟子,傳授技藝;也秉持醫者仁心之念,為百姓義診。”

“不知先生可願成為醫署之長?”

*

十月。

營造已久的學院終於落成。

海內大儒蔡邕親自提筆,為這所剛剛落成的學院寫下牌匾——“晉陽學宮”。

“使君真乃仁德之人,不但費儘心力建了一座如此典雅的學宮,還無償為我等提供食宿。”說話之人鳩形鵠麵,身上穿的衣衫也很是陳舊,應當是位寒門學子。

他的同伴聞言也跟著笑起來,“聽聞使君還將家中的藏書全部捐贈了出來,供天下學子翻閱。”

又有一人出言附和,“真是當之無愧的仁人君子!”

……

這些原本被蔡邕美名吸引而來的學子,在晉陽城待了一陣後,無一不對張晗讚不絕口,自發地為其宣揚美名。

不過,其中也混雜了一些居心不良之輩,故意在學子聚集之處大罵張晗沽名釣譽、心懷不軌。

但還沒等官府出麵處理,這人就已經被憤怒的學子群起而攻之。

忽然,一人目露詫異,震驚地指著遠方,“遠處那人似乎是張使君啊!”

另一人質疑道:“怎會?我未曾看到過使君出行的儀仗。”

“張使君向來不喜鋪張,出行從不帶儀仗隊。而且她身後那群人,不正是她最信重的近臣嗎?”

越來越多的人望過去。

處於視線中心的張晗無絲毫慌張之態,氣度從容地向一眾學子還禮。

然後便帶著身後的郭嘉、蔡琰等人繼續巡查學宮,“諸君觀之,可還有何處需要改善?”

有並州財力物力的支持,又有蔡琰的細心督察,這處學宮已然可以稱得上儘善儘美了。

隨行的人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張晗以為這些老滑頭不願因此得罪自己與蔡琰,笑罵道:“諸君放心,我與昭姬都不是心胸狹隘之人,若是有何想法,儘可直言。”

眾人趕忙為自己辯白。

還是無人主動提出什麼意見,張晗便指名道姓地點了人回答,“奉孝出身私學盛行的潁川,竟然也沒什麼想法嗎?”

郭嘉思索片刻,頗有些混不吝地答道:“書院的先生年紀最好不要太大,否則要是遇到像嘉這樣的學生,又得氣出病來了。”

眾人皆是捧腹而笑。

張晗將剛剛搶過來的羽扇扔回郭嘉手裡,半真半假地惱道:“若是再如此不正經,你以後就彆想休沐了,乖乖留在官署陪我批公文吧。”

郭嘉立刻正色答道:“昔年潁川書院信奉達者為師,經常會請各處的賢良之人來書院講學,主公或可效仿之。”

張晗斟酌之後,發現這個提議很是不錯,便想頷首應允。

遠處一聲驚呼聲乍起,“快看,是白虹貫日啊!”

張晗聞聲抬頭。

一道白色的長虹陡然閃過,直直地貫穿了高懸的烈日。

身後的郭嘉略帶感慨,歎道:“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1]。”

“日者,君王也;白虹者,刀兵也。大漢恐怕又要起禍端了。”

時人認為白虹貫日是禍亂的象征,預示著將有逆臣犯上作亂。

張晗不以為然,不過是一個特殊些的天象罷了,何必將其和災禍扯上關係?

她剛想反駁,卻又猛然想起——郭奉孝的烏鴉嘴似乎一向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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