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恐嚇吧?這一定是恐嚇!
郭嘉蔫蔫地閉上了嘴,然後乖乖披上了州牧府出品的大氅,身邊還擺著一個燃得正旺的火盆。
怎麼感覺身邊少了點什麼?郭嘉疑惑地環視一圈,立馬發現剛剛還挨著自己坐的荀攸已經和自己隔了好一段距離。
郭嘉憤怒地看向荀攸,說好患難與共的好友呢?怎麼在挨訓的時候就自己跑開了呢?
身上披著同款大氅的荀攸,在察覺到損友的視線後,毫不留情地又剜了他一眼。
——這回不是偷偷的了。
明明不知輕重的隻有郭嘉一人,為什麼自己也要享受同等待遇?
郭嘉本就身體病弱,此時又穿得單薄,即使烤著暖暖的火盆,披著厚厚的大氅,也不會覺得有多熱。
但自己身體康健,來時又穿足了衣裳,此時便難免覺得屋內過分溫暖了。明明是數九寒天,自己卻硬生生過出了六月酷暑的感覺。
都是拜損友所賜啊。
哎呀,能讓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的荀公達失態瞪人,怕是隻有他郭奉孝能做到吧。
郭嘉差點樂出聲來,不過也隻是差點而已,他深知自己要是敢在這時候看笑話,恐怕日後就要時不時收到來自公達的小驚喜了。
他看著荀攸被捂得泛紅的麵容,艱難地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向其拱手致歉。
在荀攸第一百零八次忍不住想要和郭嘉算賬的時候,他的救星終於出現了。
是收到消息的賈詡等人。
荀攸本著友愛同僚和關愛老人的精神,十分親切而自然地上前幾步,熱誠地將來自主公的贈禮披到了賈詡身上。
賈詡不明所以地瞥他一眼,暗自納悶:怎麼往日沉默寡言的荀公達,今日突然變得如此熱情?
不過張晗並不給他想清楚的機會,在人差不多到齊之後,她便開始主持起了戰前會議,“李傕郭汜犯上作亂,其罪當誅。天子特地降下旨意,令我帶兵平叛。”
武將們一時之間並沒有什麼看法,他們在等著謀士們的看法。而被武將們期待的幾位謀士,都有意無意地往荀攸的方向瞥。
賈詡蔡琰郭嘉都有功勳傍身,在長久的任職之中,也都乾淨利索地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隻有最後加入的荀攸,任職了幾個月,也沒遇到什麼正兒八經獻策的機會。
這還是第一次。
幾位聰明人便心照不宣沒有說話,將難得的良機優先讓給了荀攸。
荀攸淡笑,然後朝張晗小小一揖,分析起了其中的利弊因果,“昔日王司徒為了製衡主公,不惜引狼入室,將李傕郭汜召入京都,便注定了今日的惡果。”
荀攸沒有明說的是,王允一向認為涼州缺少教化,恥於與涼州之人為伍。
即便當時摒棄了門戶之見,其後的相處也難免有輕視之意。李傕郭汜又軍紀敗壞,奸 淫擄掠之事常有,兩方的嫌隙隻會越來越深,直至決裂。
君子不於人後論其是非。況且死者為大,王允如今已經自食其果,荀攸覺得這些話說出來有落井下石之嫌。
“為今之計,當速速發兵,從逆賊手中救出天子及百官。如此,既可使天子免於落入奸人之手,使自身陷入被動;又可憑此立下大功,獲得天下名望。”
他頓了一頓,接著道:“李郭二人燒殺搶掠、作惡多端,恐怕雒陽都城已經付之一炬。天子身為一國之君,豈可無處而依?若是事出緊急,主公可將其迎到晉陽。”
這話看似尋常,其中包含的卻非常引人深思。
所幸在座幾位都不是尋常人,即便領會了言外之意,也沒露出什麼驚奇或是詫異的神色。
在短暫的沉默後,賈詡突然起身,“荀治中所言甚妙,詡願隨主公出征討賊。”
“荀治中既通軍務,又善內政,正好留在晉陽,為主公掌管後方。”
郭嘉眼珠子一轉,也搶著答道:“嘉也願從主公出征。”
蔡琰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熱鬨,學宮之事一時半會兒還安置不下來,她估計還要為其掌舵許久。
不管是隨軍出征還是總攬政務,都和她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文和之意甚得我心,既如此,那便勞煩奉孝與文和隨我奔波了。”
張晗又看向躍躍欲試的武將們,思索片刻,笑著道:“文遠老成持重又文武兼備,最適合留在晉陽輔助公達,可好?”
張遼自然應好。雖然作為武將,他也很向往戰場,不過,於公於私,他都不會違背元熙的命令。
“那正則、伯濟、子龍此次便隨我出征吧。”
趙雲與郭淮都是萬裡挑一的好苗子,隻是年紀太輕,缺少曆練,暫時還挑不得主將的位子。
張晗先前便將兩人分彆安排在了張遼與劉平的手下,暫時擔任副將一職。既方便他們向張劉二人學習經驗,又能順便攢攢資曆。
如今時候也差不多了,正好將兩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帶出去長長見識。
要是立功了,她也好名正言順地給他們升官。
劉平到底年長些,行事更為穩重,聽到命令後隻是矜持地抱拳領命。
而兩位還沒怎麼上過戰場的少年就有些激動了,眉開眼笑地起身朝張晗行禮,“謹遵主公之令。”
張晗莞爾,揮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不過片刻,戰前部署就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荀攸看著麵色不改的賈詡、挑眉壞笑的郭嘉以及似笑非笑的蔡琰,心裡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但是他素來沉得住氣,並沒有將這點異樣表現出來。
他微微一笑,對著張晗再施一禮,“攸在晉陽恭候主公凱旋。”
張晗對著眾人環施一禮。
“願與諸君共勉。”:,,.